这个认知,让他刚刚被抚平的躁动和戾气再次翻涌起来。
再加上承誉伯府的不爽,宫珏整个人都像是被阴翳包裹, 就在他快要压不住暴戾染上眉宇时——
“先把手洗了再吃,”孟晚陶一向温婉的嗓音,此时带着点低沉,却像是冬日清泉,把他从暴戾中唤醒,宫珏只听到她又道:“还是得看看伤哪了,小瓷,去拿创伤药来……”
小瓷应了一声就跑去屋里找药了。
宫珏怔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时,孟晚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蛋糕,正低着头,握着他的手,查看他手上的伤。
宫珏:“……”
他眼睫轻轻眨了眨,视线再次落到她握着自己手的手上。
没看错。
她确实在握他的手。
莫说这种伤,就是刀伤箭伤,宫珏都从未在意过。
他刚想说一点皮外伤,不妨事,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就静静看着她拧着眉头查看自己受伤的伤口。
孟晚陶盯着看了会儿,眉头越拧越紧。
她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而且宫珏手上的伤口实在容易分辨,明显就是什么瓷器碎在手心外力下伤的。
越看孟晚陶脸色越难看。
这是摔在这瓷器上,瓷器碎了扎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摔倒,有人打他,欺负他?
想到刚刚他进院子里时,脸上明显的阴郁,孟晚陶十分肯定,定然是有人欺负他。
“小姐,创伤膏!”
小瓷拿了药,递过来。
孟晚陶沉着脸接过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对小瓷道:“打点热水来,把厨房里的白酒也拿来。”
得先清洗消毒,再上药。
小瓷很快就端了热水过来,还拿了干净的帕子。
孟晚陶把帕子浸湿,先把伤口周围擦洗了一下,然后才用另一块沾了白酒擦伤口上的血渍。
伤口里扎进了一点碎屑,孟晚陶拧着眉头把碎屑挑出来:“……疼么?”
宫珏:“不疼。”他是真不觉得疼。
这点疼,跟挠痒痒差不多。
孟晚陶以为他在逞强,也没揭穿他,只沉声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宫珏:“?”忍什么?
把碎屑挑出来,孟晚陶瞧着挑出来的碎瓷片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看着像玉石?
她把伤口处理好了后,这才涂上药,又拿赶紧的帕子包起来。
宫珏静静看着她处理自己觉得一点儿事都没有的手,虽然她沉着脸,嗓音也听着沉沉的,但他还挺开心的。
原本以为她只是随便处理一下,看到她包伤口的动作那么标准到位,宫珏眉心极快地拧了下。
没有人会对这种事天赋异禀。
只是做的次数多了,熟练了。
她……为什么会熟练这种事?
承誉伯府早就没了从武之人,而且她又自幼住在这边庄子上,不是给别人包,那就是给自己。
宫珏下颌绷紧,眸色极沉,心头说不上来的酸胀。
包好后,孟晚陶这才抬头,她看着宫珏,皱着眉头问:“手上的伤怎么弄的?”
宫珏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孟晚陶:“……摔的。”
孟晚陶想了想,又道:“有人欺负你了?”
宫珏:“……”
他摇头。
孟晚陶深吸一口气。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毕竟他自尊心那么强,那么要面子。
她收回视线,去整理刚刚擦洗的水盆和帕子,一边整理一边道:“我们是朋友,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可以来找我,虽然我也没什么本事,但我还有个小庄子,别的不说,至少不会让你饿肚子。”
这是要养他的意思?
宫珏琢磨了一会儿,盯着孟晚陶没说话。
孟晚陶端着盆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的。”
宫珏勾唇:“嗯。”是要养他的意思!
见他还笑,孟晚陶又生气,又有点心疼:“先坐着罢,等会儿我给你拿今天新做的点心。”
宫珏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了,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又看。
包的真好看!
孟晚陶端着戚风蛋糕还有布丁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宫珏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
“伤口不深,”她道:“别见水,过几天应该就好了,等会儿你记得带回去,按时擦。”
半晌宫珏才收回手,嗯了一声:“你包的还挺专业。”
孟晚陶看他一眼:“偶尔不小心会碰到,包多了就熟练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工挣钱上学养活自己,磕磕碰碰的,去找医生处理,既花钱又费时间,就自己去药店买了药和纱布自己给自己处理。
想起来这些事,孟晚陶都觉得很久远了,远到她自己都快忘了那段岁月有多难。
她把勺子递给宫珏:“这个是戚风蛋糕,这个是布丁,想吃哪个?”
宫珏还在回味她刚刚的话,听到声音视线落到面前的盘子里。
戚风蛋糕他已经认识了,旁边那个精致小巧的盏里有点焦黄色的,就是布丁?
“我尝尝这个布丁。”他边说边伸手。
孟晚陶直接把布丁放到他手里,免得用包扎的那只手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