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在做什么,刘成珏叹道:“不愧是玄门之人,段兄当真是……极为虔诚啊。”
可林静含却不语,看着段青荇的模样,让她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南怀音。
段青荇拜完了佛像,三人继续前行。“段公子信佛。”林静含忍不住问道。
段青荇侧头看她,眼瞳仿若黑色琉璃,他温声道:“天下佛像都是佛祖的耳目,这话我是信的,见着便想拜一拜,将心里话说上一番。”
林静含有些迟疑,说道:“段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段青荇眉尾轻扬:“是因为信佛吗?”
“不……”
“模样?”
林静含仍是摇头,接着说道:“只是一时的恍然吧。”
段青荇了然:“林姑娘带着怀念的语气,这位故人……可是不在身边?”
“确实,”她神色不免暗淡几分,忽而又似想到什么,问道:“段公子是玄门之人,可能算出些什么……人的行踪之类的?”
“若有那位故人的生辰八字,在下自然乐意效劳,试上一试。”他说道。
林静含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眼睛里溢出光彩,说:“有!段公子乐意帮忙,我实在是感谢之至。”
段青荇摆手只说不必言谢。
说话之间,三人到了苏州有名的春早楼,在二楼而由屏风隔出的包间中坐下,很快就有小二上来伺候。
刘成珏率先问了:“林含姑娘可有爱吃的菜?”
林静含:“我爱吃酸辣的。”
小二随即报了一堆辣味的菜名。
“东安子鸡,吉首酸肉,麻仁香酥鸭,这几道不错。”段青荇说道。
林静含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这人点的这些恰好是自己喜欢的……玄门之人,竟有如此神算吗?
段青荇察觉到林静含在看他,微微一笑,灿然生辉。其人眉若刀裁,鼻若琼玉,生得好个秀致出众的模样。
林静含直盯着人看,觉得不好意思,也笑了笑。
刘成珏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两人是今日才出见,为什么感觉他们如此熟稔?不行啊,自己绝对要抢占先机才行,刘成珏心中暗自打气。
菜很快就上来,摆满了桌子,春早楼上好的梨花白也启了坛,刘成珏倒酒相敬,三人共同举杯。
席间刘成珏就和林静含详细说起了常萤山的事。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刘无咎在给他的信中将这条线索说得详细,如今告诉林静含也无妨。
“这条线索,是打东边渔村里传出来的一首歌谣,”刘成珏记忆甚好,背起了那首歌谣:“同左齐达,达有三男,太悠挪卜,陈挪多吉,卡瓦喜达,逢来久见。”
这……实在有点没听懂,林静含和段青荇听完,皆是沉默。
刘成珏看出了他们的困惑,说道:“这是照着一个小故事编的,讲的住在同左的齐达,生了三个儿子,结果兄弟阋墙分居三地的故事。大儿子太悠挪到了卜,二儿子陈去了多吉,三儿子喜欢达地,他们很久都不互相拜见,只有偶然相逢。”
林静含有些纠结:“这么……无聊的故事,也能变成歌谣?”
确实,刘成珏初看信的时候也觉得不解,这首简单到无聊的歌谣里,怎么能藏着常萤山的线索呢。
但他还是将这故事的来历说了一遍:“原本是东边的渔村一直传着这个故事和歌谣,但是却不知到来由,后来有人登上了传闻中徐福经过的荒岛,岛上用小篆写着这首歌谣,落款便是常萤二字。”
林静含:“所以这首歌谣是徐福留下的?”那倒是有极大的可能性。
刘成珏也不笃定,只说:“听说那岛上确实找到了秦时的器物,斑驳的石头上,字迹看着也是有几百年了。”
“这般传奇之事,若是真的,腥风血雨,恐怕只在朝夕。”段青荇似乎对常萤山秘宝也有耳闻。
“天衍宗对这秘宝没有想法吗?”段青荇在这关头出世着实有点巧,刘成珏借机问道。
段青荇举起酒到唇边,摇头:“天衍宗推演命数,并不擅武斗兵刃之事,常萤山秘宝只怕会引起整个武林的争夺。”言下之意,他们不会不自量力地去做了他人的脚底灰。
林静含问刘成珏:“这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刘成珏:“这……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江湖上传得纷纷扬扬的。”
林静含却忽然想起了之前王元贵被陆秉元带走了,拂花阁未必不知道此事。
且知道这首歌谣的,原先应只有屠灭长明山庄的拂衣阁,这消息也是捏在他们手里的,如今朝廷很有可能已经知晓,拂衣阁干脆让全天下知道,搅浑了水,不让朝廷静悄悄的找。
消息未必是假,也不能说一定是真的,如今拂衣阁的这一推,让世人的眼睛就都盯在了常萤山,到时候不管谁找到,都捂不住这个烫手的山芋。这般情况,她并不乐见。
这时,段青荇向刘成珏说道:“我已有意买下芳纵园,不如刘兄和我一道住在园中,也好坐而论道。”他笑得亲切温和,诚意十足。
谁料刘成珏却拜了拜手:“多谢,但不敢麻烦段兄了,家父催着,我这两日就要启程回洗剑城了。”
说罢又是深觉不舍,但他已经知道林含姑娘在苏州城街道司里办差,他早日赶回来,不然面前这个段青荇先他有进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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