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拂衣阁里,被下了药的饭喂多了,渐渐四肢也没有一开始那般酸软无力。
段青荇并没有收走她的携芳,而是放在了房中的落兵台上,她后来悄悄地去提了一下,已经能牢牢握住剑柄了。
虽然和从前没法比,但是没力气有没力气的打法,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个逃出去的机会。
最近一次段青荇来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和林静含说了许多话,都算得上是无关紧要,不过是在安排她吃住上的小事,但林静含敏锐地感觉到,他要出门了。
“你要走?”她开门见山地问。
段青荇的话顿了一下,再次为她的洞见暗暗吃惊,却也没有瞒她:“不错。”
他派去查哑巴底细的人回来了,向他禀告说那哑巴似乎是打海上漂来的,照方向来说应当是扶桑一带。联系上徐福歌谣的传说,段青荇马上意识到歌谣应该是由扶桑古话翻译而来的。
“去哪里?”
“通州。”
“原来常萤山秘宝在通州吗?”
“还不能确信,但已经在盯着皇城司的动作了。”既然说开了,段青荇也坦然地和她讨论起来。
“你说楚雪泽会不会来呢?”
“与我无关。”她神色淡然。
“我猜他不会,羽翼未丰的皇子在皇宫之中只怕举步维艰,况且他的父皇母后定也舍不得,真想进去杀了他啊……”
林静含懒得听他拈酸吃醋的语气,起身就回了屋内,段青荇见她当真半点不在意的模样,稍稍愉悦了一些,又跟着进去将人搂抱爱怜了一番。
能在她清醒的时候亲近,对段青荇来说如食罂粟,可他又不能太过火,怕林静含真的厌恶他。杀人如麻的恶鬼脖颈上像被上了项圈,偏他兴奋地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摇尾乞怜。
“等我回来。”最后,他亲了亲林静含的脸,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直到人彻底走出了庭院,林静含才捏紧了手,方才她差点就要动手了,但一动手就会暴露,未免前功尽弃,她只好忍着他的动手动脚。“混蛋!”她低低骂了一声。
此去通州要十日左右的路程,为了防范她前头才逃出去,后头就有人及时地给段青荇通风报信,林静含足足忍耐了五日才动手。
“啊——!”原本安静的庭院中传来了女子的痛呼惊叫声。
守在外面的黑衣人闻声赶快冲了进来,公子不准许他们随意监看里头,谁也不知道里面起了什么变故。
推开门就看见屋内是淋漓的一滩血迹,窗户洞开,林静含怕是被什么人闯入屋内掳走了。黑衣人迅速分为两路,一路沿着窗户循迹而去,一路在院内前前后后地搜寻。
事实上,屋内的那些血是她提前放的,窗户也是提前开好的,甚至细心地印上了一个鞋印子。
林静含站在小池塘中,痛呼了一声就藏进了水里,甚至怕来不及压住荡漾开的水波纹,还带着个柜子一起跳下来,造成打斗丢出柜子的假象,而且柜子引起浑水,将她掩藏在水中。
察觉到岸边没有了人,她迅速钻出了水面,如今庭院外围应是没有了看守,林静含小心地躲过搜寻的人,悄悄地出去了。幸好这不是一间套一间的大院,出去不愿就看到了山林,她迅速跑了进去。
进了深山后,林静含按住了手臂上刚放了血的伤口,朝着和黑衣人相反的方向奔逃,她记得这个方向有一间山中猎户造的小木屋,里面可以暂时容她休整一番。
她如今气力不济,运起轻功消耗得更快更快,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还要一边细心听着有没有追兵。
目光在茂密的草丛中搜寻起来,快速地拔了几棵止血的草药,运气甚好,还有一只野兔跑过,携芳剑扎出去,今晚的吃食就有着落了。
走到天将混黑的时候,山林中也逐渐变得蒙昧,小木屋终于出现在了眼前,然而里头却已经亮起了火光。
林静含放轻了步子,小心地靠近着,就听见里头传来警惕声:“谁?”
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确定不是追兵,林静含站在屋外客气道:“天黑路远,可否借地休息一宿?”
小木屋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小门“嘎吱”打开,就看见了一张清秀的脸,正是见过两次的剑痴——张三变。
“是你!”张三变也十分的意外。
林静含苦笑道:“可否容我进去休息一下。”张三变抬手作请。
靠近火堆,林静含也不客气,信手剥起了兔子,还左右扫视猎户有没有留下调料一类的东西,可惜没有。
张三变细心打量着她,问:“林少主为何在此?”
“找人。”
“没找到?”
“不找了。”
林静含抬眼看他,问:“张大侠又为什么在这里?”
“大侠不敢当,叫我三变即可,是泽川庄主请我往拂衣阁寻刀落风下落。”那日拂衣阁的人没有抓住哑巴,就把刀落风带走了。
她从善如流:“三变兄是泽川山庄的门客?”经怨鬼一闹,泽川山庄元气大伤,在江湖上的风评也一落千丈,没想到朱庄主对常萤山秘宝还没死心。
“初入江湖时受银钱之恩罢了。”他似不愿多说。
“那你不用去了,他们应该是查出来了什么,刀落风应是凶多吉少,里面有个人你也打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