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脚步慢了半拍,摘了帽子,深吸一口气。
哪怕换了个时空,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这么让人安心,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似研究所似的。
“前面的,你们俩找谁。”
穿着白色衣裳的护士过来,碰巧见到这两个老乡,以为他们不认识路。
王蛋蛋是真不知道找谁,人家一问就抓瞎,可劲儿挠头。
好在本来头发就短,抓不抓没什么区别。
顾念答道,“我来找秦医生的,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空。”
这名字也不是随口一说。
顾念和以前的博导,也就是未来的程白芨关系极好,隔三差五去帮程白芨收拾东西的时候,曾听他说过,在他这辈子最艰难的时期,恰好碰见了他的老师——秦州。
这也是,顾念为什么找到这里的原因。
天冬药用价值很高,但认识它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是现在的程白芨,乍然见到了,也恐怕只把它当做一种寻常的小花。
要找到合适的买家,要么得去找程白芨的爷爷,要么就来医院,找现在的秦医生,秦州。
秦家和程家一样,祖上都是医药世家,且秦家的根底更深厚些,各行各业人脉极广。
所以当动荡来临时,秦家可以全身而退,而程家只能隐藏家财,下放去了农场。
护士没多疑心,只当是秦医生的病人。
她引着人往里走,在走廊尽头最后一间诊室门上敲了敲。
“咚咚咚。”
“进来。”
正值午休时间,秦州看了一上午的病人准备歇一会儿,听见敲门声,还以为又来病人了。
护士:“秦医生,这两个人说要找你。”
秦州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一圈,冲着护士摆摆手,等人出去了,阖上了门,才问。
“你们两位中气十足,气息绵长,不像是生病的人。”
顾念此时眼神也落在秦州身上。
秦州看起来约莫三十四岁,留着短短的胡须,穿着一身中山装,很是儒雅。
明知两人不是他的病人,言语间仍旧很温和。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的这种温润和赵文华故意装相的完全不同,而是由内而外散放出来的。
大概真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王蛋蛋见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见这个医生气势比别人更盛,哪怕对方的目光再温和,也控制不住地腿抖。
“秦、秦医生......”
秦州颔首,像是等着他们解释,为什么而来。
顾念率先开口,“秦医生,我们来找您,是因为偶然间摘得了一些药材,想问问您这边需不需要。”
站在前面的中年男人,看着他会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个小姑娘倒是勇气可嘉,面对他的目光仍然坦坦荡荡,更为难得的是眼神一片清澈,仿若稚子小童。
本来不觉得他们会真的挖到药材,此时也被提起了点兴趣。
“拿出来看看吧,合适我就收了。”
顾念点头,转而冲着王蛋蛋使了个眼色。
对方还没从刚刚的眼神中回神,就被告知拿出药材来给秦医生看。
以为千求万求没结果,说不定还会狼狈被人赶出去,哪知道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王蛋蛋跟个提线木偶似的,把背篓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被......
秦州站着没动,眼神只粗粗扫过被面,却不想目光在触及里头的天冬时,彻底怔楞住了。
天冬一贯生长在北边酷寒之地,近几年因为战争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少见了。
秦州正在研究的药物里,正好缺这一种,以为要派人去西藏寻找了,竟然有人摘了亲自送到他眼前。
而且这药,看着新鲜的紧,像是刚刚采摘下来似的。
“这是天冬,我最近要找的药材。”
秦州眼神放光,目光痴迷地看着草药。
他走过去,轻轻托起来放在手心。
“这药材,你们想卖给我?准备要多少钱?”
这回顾念没说话了,她不了解这个时候的物价,也不知道王蛋蛋想要多少钱,只和秦州一块儿看向王蛋蛋。
王蛋蛋想着上回医生说的数目,保险起见,又往上加了一点。
这才颤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头。
秦州:“两千块?”
有点贵了,但也不是不行。
王蛋蛋心脏猛地一跳,拼命摇头。
“不、不是的,这个草药就是我们从山上挖来的,我、我哪儿敢要两千块?秦医生要是愿意的话,给、给给给......两百就行。”
秦州:“两百?”
王蛋蛋使劲点头,生怕晚一步,对方就不要了。
“对对对!”
顾念清了清嗓子,听秦医生的意思,这钱是报少了?
她余光瞥见那个背篓,记得里面还有别的药材来着,虽然不是很稀有,但也一样能卖钱。
“秦医生,这背篓里还有别的药材,您要不要看看。”
秦州有些惊喜,除了天冬,他们还有别的极品药材?
等凑过瞧一眼,大失所望。
都是些常规药材,要也是要的,却值不了多少钱。
秦州道,“这些我也要了,但是这些不值钱,我再加六十块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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