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有些心热,又问顾念:“丫头,你说人家要那么多草药干啥?以后会不会又突然不要了?”
顾念摇摇头,很肯定道,“不会的,咱们国家在药材这块还听缺的。那医院里有个秦医生,专门做医药研究,只怕寻不到药材,不怕药材多。”
“那这么说,这门生意是能长久干下去的了。”
“是的。”
“那、那你说......咱们村要是成立一个草药合作社呢?”
顾念闻言转头看了老村长一眼。
她对老村长其实不大熟悉,只是王大娘老说,村长是个公正、宽厚的人。
现在看来,还要再加上“聪明”这一条。
既然卖草药这个事,是个能长期做下去的活,个人做难免会被有心人冠上“投机倒把”的名头。
要是换成村里成立的合作社就完全不一样了。
立马由私对公,变成了公对公。
以后别人要再拿这事儿说嘴,也不能够了。
再者,一个人做,富的只有一家人,但全村人做,富起来的却是整个村子。
老村长问她这话,也是在征求顾念的意见,毕竟这事,是人家小姑娘牵线搭桥实现的。
“丫头,你也别觉得叔占你便宜,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呀......”
老村长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亲眼见证过整个村子最难的时候。
那会儿不仅没饭吃,红薯、南瓜什么的也全都没有。
人饿极了,吃什么呢?
只能扒拉树根吃,要么就吃观音土。
若是谁饿的受不了,观音土吃多了,在肚子里结成了硬块块,那人就死了。
老村长是饿怕了。
他是头一回做这种事,觉得自己惦记人家女娃子的门路,脸皮子都红透了。
好在他老脸老皮,看不大清。
“闺女你说,咱们这个合作社,不用你干啥,给你挂个闲职,每个月都给你分钱成不成?”
老村长问这话,还有些忐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念。
顾念不答反问,“那地里的庄稼呢?不种了?”
老村长:“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什么都能不干,却不能不种地。”
他往烟袋子里掏了点烟丝,吧嗒吧嗒抽起来。
“但要是村民们,能在农闲的时候,多赚点钱,为什么不去做呢?”
他有预感,这事推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的,或是镇上,或是乡里。
但却不能不做。
哪怕有一丁点致富的希望,他都想要带领村民们冲一冲。
其实这对于顾念来说,没什么影响。
一个人做这件事,还是一群人做,不需要她付出成本,也不用她付出精力和时间。
那何乐而不为呢,就当做是卖老村长一个人情。
见她点了头,老村长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闺女,你真是个好闺女,咱们靠山村的人,往后不论如何,都不会忘了你今日的恩情。”
顾念调皮地眨眨眼,“我可不是为了要一个恩情,这不是为了能过上躺吃躺喝的日子么!”
老村长给的分成,她不能不要,不仅要拿,还得拿的爽快。
要不然,估计老村长因为用的她的人情关系,又要寝食难安了。
她拿了钱,才能让大家都放心。
这么说来,其实老村长还蛮可爱,比那些只知道索取的人好多了。
*
知青院的厨房里烧着热水,钱喜梅在里头搁了个鸡蛋煮了,这会儿正剥了蛋壳,给李国伟揉淤青呢。
不过她手上动作不停,却不带丝毫笑模样。
李国伟知道她在气他,今天的事,可以说全是自己一手惹出来的。
不止白白丧失那么多钱,毁了院子里白菜苗苗,还差点让人把知青院给烧了。
钱喜梅这么沉着脸,让他不自觉地觉得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拉她的袖子:“喜梅......”
钱喜梅手上猛地一用力,蛋白直接摁在他的淤青上。
“嘶——”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钱喜梅把鸡蛋往他手里一搁,“该,你自己揉吧你!”
李国伟诚心道歉,“喜梅,我知道错了,要是下次......”
“还有下次?!”她眉头倒竖。
李国伟吓得连连摆手,“没了没了,我保证没下次!”
他当时一定是猪油蒙了心,为什么会觉得常月月可怜。
现在,他可比常月月可怜多了。
以往在知青院里还是很有点位置的,这回犯了错,可不敢再带头做主了。
最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对象还没焐热呢,好像要飞了。
李国伟预感不大好,看钱喜梅的眼神愈发忐忑。
钱喜梅可不打算轻饶了他,男人不打,上房揭瓦。
趁着还没结婚,得把人训顺溜了,要是实在坳不过来,她也不勉强,就拜拜吧。
反正她年纪大了,也不怕被耽误。
“喜、喜梅......”
钱喜梅冷冷道:“前儿你不是说想同我处对象?我想了想,大概我们不大合适......”
“别、别呀,喜梅,我的错,我不对,我是蠢货。你说,怎么着才能原谅我?”
“常月月拿了你多少钱?”
“三、三十一块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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