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被他的目光烫到, 吓得猛地别开目光。
“好, 我、我、我知道了陈大哥, 这个篮子里是后山上的兔子,被冻死了好几只, 我、我给你带来的。”
她举高了手,头却埋的低低的。
“好,谢谢。”
陈越稳稳的接过来, 目光在她的发顶上停顿片刻,随后才挪开。
“那、那、那我先走了......”
顾念自觉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又把兔子给了陈越, 应该没什么忘记的了, 转了身迈开腿就走。
“顾念。”
陈越喊她。
顾念本不想转身, 又觉得这样不礼貌,到底转了身。
她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尝到不知所措的滋味。
陈越勾起唇角,“你今天很好看,这个颜色很衬你。”
他话音落,顾念猛地蹲下身,一张脸红成了猴屁股,就差冒烟了。
陈越靠近, 低低的笑声在她头顶漾开, “要我拉你起来吗?”
“不、不用。”
小姑娘埋着脸像只小鹌鹑似的,过了许久才慢悠悠自己站了起来。
她脸上还是红霞一片,但语气已经能镇定下来, 面上刻意摆出几分疏离,眼神闪烁“陈大哥,我回去了。”
陈越颔首,“好,路上小心点。”
顾念机械的转身,大步往回走,一开始是走,后来甚至小跑起来,跟只兔子似的一眨眼消失在军区附近。
站岗的小战士看得眼热,“陈团,你对象长得真好看。”
陈越毫不谦虚的点头,“是挺好看的,就是年纪小容易害羞。”
想着顾念的红脸,他又低低的笑开。
就是太小了,恨不得明天就把人娶回家。
小战士看的惊讶极了,陈团是整个军区有名的严肃,战友们背地里没少嘀咕“魔鬼”儿子,很少见到有这么开怀的时候,想来是很喜欢他对象了。
也对,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喜欢。
小战士有些垂涎地看着陈团手里的篮子,也不知道刚刚那小姑娘给陈团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顾念一路小跑,一直到跑不动惨慢慢缓下了步伐。
意识到臂弯里空荡荡的,她这才一拍脑门——带来三只兔子,本来说留一只给老师的,这下全给了陈越了。
算了,老师那里先去供销社里找找别的吧,不然未免显得她有点不尊师重道......
*
顾学良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好不容易到达京市时,都能闻见自己从头到脚弥漫着一股子馊臭味。
可怜他去的时候,因为带着很多钱的缘故异常谨慎,甚至连觉都没怎么敢睡。原以为回头时能卸下重担,哪知道这钱怎么带去的又被他怎么带了回来,一路上好不胆战心惊。
站在自家的胡同口,他双腿软绵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学良,你总算回来了。”
赵文芳一只手牵着一个儿子,一脚跨进院门,就瞧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
顾学良在时候,她没觉得对方有多好,可他离开的这么多天,自己这日子过的真的处处艰难。
因为前面跟丈夫闹妖,婆婆看她不顺眼就算了,平日里孩子也不管了,白天晚上连轴带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要不是白天还能送去学前班,她早就疯掉了。
这段时间别说回娘家,就是穿衣、吃饭也是打仗似的连轴转。
眼下看见丈夫,就跟看见救赎似的,能不激动吗?
顾学良对她倒是淡淡,只“嗯”一声,就径直往里走,连两个儿子都没顾上关心。
他身上太臭了,回头别把脏东西过给儿子们。
赵文芳不这么想啊,丈夫突然冷淡下来,对儿子们都不亲近了,让她止不住的心慌。
一去半个多月,顾学良这厮不会有相好的了吧?
大虎肚子饿了,晃晃他妈的手,“妈?妈?”
“哎,走进屋吧,你们爸爸回来了。”
领着两小的进屋,随便找了点吃的让他们对付一下,正要去照顾学良,发现厨房那边传来阵阵水声。
赵文芳略略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不耐烦她,是累了想先洗澡。
她有意在顾学良跟前表现一番,便去灶间把他的棉袄、裤子、背包都拿了过去,准备把里面纸质类的东西先拿走,然后在顾学良出来以前,摆出一副认真洗衣的模样,这样他大概也会感动的吧。
赵文芳谋划的很好,伸手去掏顾学良的裤兜。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里面竟然有个鼓鼓囊囊的手帕,打开悄悄看一眼,竟然的一大叠大团结!
这钱摆的整整齐齐,少说也有二三百!
赵文芳捏着钱的手,止不住哆嗦起来。
这、这么多!
“妈,好多钱、好多钱!”
大虎吃成了一张花脸,眼神却落在他妈手上。
他人虽不大,也知道钱是能买东西吃的,这么一大把应该能买大白兔奶糖了吧?
小虎听见哥哥喊了,也拍着巴掌喊:“好多钱!好多钱!”
顾学良在灶间刚洗漱好,穿好衣裳,听见自己屋子里闹哄哄的,两个小的也不知道在吵什么,他汲着鞋往屋里走,就见自己藏了许久的东西,就这么大喇喇的摊在床上。
十块、五块的钞票,几乎铺满了整张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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