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老太太压低声音问,“令仪,你怎么了?”
“妈、老秦......”蒋令仪想笑,眼泪不受控制一般落了满脸。
“妈在呢妈在,你有什么同妈说,别怕。”
女儿脸上的神色和当初丢失孩子时有些仿佛,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蒋老太太不敢肯定,只轻声哄着女儿。
“令仪,你别怕,我们都在呢。是不是顾念调皮吓到你了?没事的,我等会儿好好教训她。”秦州说着还横了眼站在门边的小丫头。
“你!不许你瞪她!”蒋令仪如梦初醒,一下子护在顾念跟前。“不许你瞪她,以后都不许凶她,对她要比对我还好......”
秦州听的满头雾水,压根弄不明白妻子的意思。
顾念站在门口和程白芨两个面面相觑,她也不明白师娘为什么对她态度转变那么大,刚刚像是要把她扒开仔细看清楚,现在反倒想把她护紧。
“老秦,你看这个......”
蒋令仪把手里的信交到秦州手里,就转了身盯着顾念看。
那目光怎么说呢,明明是不带任何恶意,但是太灼热了,一直烫到顾念的心里似的。
顾念低下头,尽量不同她对视。
秦州一目十行的把信纸看完,渐渐有点明白妻子的意思了,这世界上是有巧合不假,但不会处处这么巧合。
顾念长得像妻子和岳母;顾念也和妻子一样不喜欢吃葱;顾念和岳母一样,在相同的位置有两个酒窝;而顾念的父母,很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不、应该说,顾念的父母一定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所以,顾念是谁的孩子,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秦州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不稳,“念念,你......”
秦州有很多话想问,想知道这么多年顾念是怎么过来的,想问她小时候的事情,也想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他理智回笼,觉得自己就算是父亲,这么贸贸然上去抱个大姑娘也不大好。
因此能说会道的秦医生,一下子卡了壳,只能和妻子站在一处,静静的看着顾念。
一个人的目光如果说是灼热的话,两个人一起来,简直瞬间要把人融化。
顾念一下就扛不住了,“停,老师我知道你和师娘的意思,但是,就算我不是顾家的孩子,也、也不一定......”
“一定,一定!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孩子。”
蒋令仪像是被“不一定”三个字吓怕了,忽然上前,一把把顾念抱在怀里。
蒋令仪眼泪滚烫,落在顾念的脖颈,把她烫的浑身一激灵。
“念念,原来你叫念念吗?名字真好听,我总在想会不会等我死去的那一天都没机会再见到你,我也曾偷偷怨恨老天爷,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母女,却缘分这么浅。念念,念念......妈妈很想你,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想得我心痛的都快死掉了......但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死......一定一定要等到我女儿回来的这一天......”
蒋令仪微微退开一些,伸出手指仔细描摹顾念的眉眼,她脸上泪痕斑驳,却又忍不住冲着顾念笑,带着骄傲和自豪的语气道。“我们念念长得真好看,还会医术,是最棒的孩子。”
蒋老太太一下没忍住,大声哭了起来,她的女儿过的太苦了。
孩子刚走丢的时候,令仪还有些没回神,吃饭的时候吃鱼汤最多,要是她哪天忘了炖汤,令仪会问,“妈,今天怎么没有汤?媛媛要吃奶的,我喝少了,不就奶水少了?”等说完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后来好一些了,但还是每次听见谁家孩子喊妈妈,都会不自觉回望过去,一开始眼神希冀着然后下一瞬又落空。
渐渐的不再盼望以后,令仪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是一旦碰上变天,也会冷不丁的问一句,“妈,你说孩子有没有足够的衣服穿?别人会不会替她加衣裳?”
蒋老太太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从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孩一点点变成了一潭死水,所有颜色艳丽的衣裳都没再穿过了,永远是灰色、黑色,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顾念不知所措的僵着身子任她抱着,她太久没感受过这种属于母亲的温暖了。
上辈子她离家太早,让她如今被人暖融融的抱在怀里,还有些没回神。
“师、娘......”
顾念的性子严谨,就算有所怀疑,在证据没有摆在她跟前的那一刻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是现实的情况有些犯难,亲子鉴定在后世大约两千年以后才开始实施,现在是远没有这种技术的,要别辨别原主到底是不是秦州好蒋令仪孩子的唯一办法——就是找顾家人当面对质。
“......要不我回一趟顾家,当面同顾家人问个清楚?”
“不行,你哪儿都不能去!”
蒋令仪怕她要走,不止没松手,反倒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感受到小姑娘的僵硬,蒋老太太赶紧上前打圆场,“令仪、令仪你先松开......念念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话音落,蒋令仪立马松了手。
蒋令仪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念:“你先别急着走,我们想别办法弄清楚好不好?”
顾念从认识她开始,觉得师娘特别飒,身上带着别的女性没有的洒脱,乍然被她这么看着,也跟着鼻尖一酸。
“但是,除了顾家人,谁能证明我是你们的孩子呢?要是我是别人为了图谋什么东西,故意安排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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