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听得蔚楠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拿了一堆零食过去,试图把她的嘴给堵上。
小佩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
嘴里哼哼着,其实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
特别是当厨房里开始飘散出了好闻的肉香味时,小佩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一场梦里。
或者说,她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能有这样的生活。
蔚楠将炖好的肉盛出来放进小钢筋锅,放在炉子上小火煨着。
然后又用洋葱,胡萝卜还有土豆炒了一个素卤。
待她把这样菜盛出,把炒菜机洗干净收好后,纺织厂的下班铃声也响了起来。
因为厂子还有家属院的喇叭是连在一起的,厂里的铃声还有下班后广播室放的音乐,在家属院都能听得很清楚,所以蔚楠根本不担心算不准时间。
果然,她这边煮面的水还没烧开,那边凌柏兰和魏秋霞已经拿着从饭堂里打的馒头还有小炒肉,萝卜炖粉条走了进来。
“真香啊!小楠,你做红烧肉了?”
魏秋霞进门后第一个说道。
“嗯,做了点儿,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肯定行,光闻这味儿就肯定好吃!”
魏秋霞朝卧室看了看,嚷了一嗓子:“小佩啊,你姐有没有先捏一块儿给你吃?味道咋样?”
“没!我姐说要等大家都到了才能开饭呢。”小佩在屋里回了一句,语气认真极了。
直听得大家又是一阵乐。
说话间,徐巧巧也到了。
为了这顿饭,她今天还特意早退了一会儿。
虽然早上蔚楠一再说不用,她还是专程去买了一只老字号的烧鸡拿了过来。
大家将吃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摆放在了桌子上,魏秋霞还特意把蔚楠也给撵了出来,自己去厨房煮面条。
说让她出来跟大家先说说话。
“小楠,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做饭?”徐巧巧尝了一块红烧肉,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这应该感谢蚝油,生抽,老抽,柱候酱,和我真没什么太大关系。
蔚楠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表面还得一派谦虚。
待面条煮好,大家用配好的卤子拌了,再吃的时候就更是一个个全都赞不绝口。
徐巧巧直接问:“有这手艺你还找什么临时工啊?你把这饭馆直接开起来不就得了?”
蔚楠还没回答,凌柏兰先出了声:“对啊,小楠,你这饭馆以后不会不打算干了吧?我跟你说,这店你可别关张,不然可太亏了!你都不知道,咱院里有多少人家羡慕你们家呢!”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魏秋霞问。
“你当然不知道,咱家属院谁不知道你和蔚楠她爸不对付,有什么事也不跟你说啊!”
“嗐,不是我说,蔚大民那人人品不咋样,运气其实还是不错的……”
凌柏兰在医院上班,每天接触的都是厂里的工人和家属。
所处的环境跟个小社会也差不多。
但凡留心一点,厂里,院里的事儿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按照她的说法,蔚大民当初被他娘还有他弟逼着退了休,然后实在是无所事事。
毕竟那时候的他才四十多岁,正是一个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于是他就琢磨着利用家里的房子开了个小饭馆。
那时是七九年底,运动刚刚结束,百废待兴。
不管是国家,政府,还是个人,对前面的路应该怎么走其实都没数,都是在摸索阶段。
这个时候蔚大民开饭店可以说是整个纺织厂的头一份儿。
开始时他做的也是偷偷摸摸。
那时候他只做晚上饭。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粮食还有菜蔬,他只在晚上七点以后,厂里的饭堂关门之后才开始卖饭。
最早就是粗粮饼子卷小咸菜,后来慢慢的增加了各种可卷的素菜。
再后来配上了粥,最后开始有了面条,馒头……
因为他总是晚上卖,卖的对象都是下了晚班,又累又饿的单身职工,所以这小馆子开起来后还挺受欢迎的。
而且又因为他这个馆子填补了厂里饭堂下班后,晚班职工加餐的空白,其实对于厂里来说也不是坏事。
所以厂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管他。
加上他这小馆子又开在居民区里,还是自己家,除了厂里职工,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于是,赚不赚钱先别说,至少它存活了下来。
等到八零年底,政策下来了,允许人们搞个体经营。
这时候即便有这个小馆子在前面,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尝试,大家都想再观望观望。
结果这边人们还观望着呢,那边蔚大民第一个跑去办了营业执照,这个饭馆直接过了明路。
他的饭馆过了明路之后,确实有一部分人也跟着去办了执照。
但那些人基本都是没什么出路,或者说没退路只能拼一把的。
纺织厂的职工家属们,再怎么说也比别的地方的人生活条件好一些,与此同时,他们的顾虑自然也更多一些。
所以,外面什么情况不提,整个纺织厂家属院开餐馆,办执照,过了明路的还就只有蔚家这一个。
如今,政策又开始收口,据说个体执照已经暂停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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