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暗算的你?”
司君墨俊脸苍白,略带病气,却丝毫不减他的风采,斟酌道:“我若说是小王爷,你可信得?”
尉迟将军一愣, 而后?愕匾簧?校?诹税谑郑?拔宜邓敬笕耍?际裁词焙蛄四慊垢?铱?嫘Γ俊
司君墨定定地望着他半晌, 不说话。
“你……可有证据?”尉迟将军终是迟疑着再问。
“没有。”
一听这话, 尉迟将军心下暗松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感到轻松。他虎目圆瞪, “司大人,你可莫要以为有皇上撑腰,就在本将面前胡言乱语!”
司君墨摇了摇头, 垂眉苦笑。连尉迟将军都不信,他们的君主若是不信,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了。
周明恪却问:“他现在在何处?”
司君墨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尚在北苑的宫殿。”他也是将近方知那个往常平庸胆小,夹缝生存的少年人原来养成了那滑不留手的泥鳅,让人想抓又抓不到,当逮住了他时,他又有千百种理由让司君墨不能将他捉拿。
那周子言,以前有多窝囊,现在就有多嚣张。司君墨以为,皇帝是不可能听信的,任是谁也不会把周子言放在眼里,何况是皇帝这样高傲独断的人。
不想他出乎意料地对此事上了心,司君墨心里很是欣慰,为君者,合该多听取谏言。
“先派人盯紧了他。”周明恪眉心微皱,“接下来,朕自有安排。”
司君墨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叮嘱他,“皇上切莫冲动,万不可在此时对他动手。”想不到他生平还有看错人的时候,那周子言当真是个狡猾又厉害的,司君墨真担心皇帝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直接撂袖子开干了,如此必是会中了周子言的计。
“朕自有分寸。”周明恪按住他的肩膀,瞧着他这张日益清减的脸,转而叫人送来药膳,“你且放宽了心养伤,不要操劳过多,现今朕回来了,一切都有朕把控,你肩上的重担,可卸下来了。”
尉迟将军偷觑天颜一眼,暗忖,这君臣二人,算是和好如初了吧?
要知道半年前,君臣二人还因为“情敌”互相较劲,又是赐婚又是毁婚,又是贬职又是严惩的。
说来还是皇帝英明,留了一手。
当初出宫南下寻人,完全是被动。明知宫外四下埋伏,危险重重,而幕后黑手则利用阮家姑娘引诱皇帝离宫,皇帝心知肚明,却还是如他们所愿出了宫,南下寻人。
殊不知,皇帝早有布置。一方面是出去寻人,另一方面是暗中布置人手,与对方来个将计就计。
所有人都认为,司丞相与皇帝闹翻了,从此不会重用,是以趁着此次机会进攻。
当他们发现丞相恪守宫中,原是假以贬职诱敌,才惊呼中计。
但周子言到底不是一般人,即便落败,亦沉稳得很,不慌不忙地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连累得早有防备的司大人还因此受了伤。
这时候的周子言倒是把自己皇嗣的身份搬出来,压得惯来懂变通的司大人也哑然无话。
确然,不管他权利再大,在与周子言的身份相较,仍是不可“犯上”的,是以只能按捺下来,等皇帝回来了上表。
周明恪一回来,坐下就忙起政务来了,这让司君墨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除了年少时,为了出人头地不受人欺辱而发愤图强,彻夜研读军事兵书,成人之后就没再见过他这般勤勉用功了。司君墨修眉微拧,皇上莫不是受了哪门子的刺激?
再看他在外奔波了数月,最后却是空手而归……以司君墨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找不到人。
相反,是一定找到了,而且还一亲芳泽,抱得暖玉温香,否则,又怎会在外逗留了整整两个月,对京内风云不闻不问?
然而,最后却是不能抱得美人归,司君墨理不出头绪,看不清其中缘由,但他聪明地没有过问。
等到夜了,有宫人抬轿来带他出宫回府,周明恪终于从案桌上抬起头来,用平淡的语气吩咐尉迟将军护送着司君墨平安归家。
长长宫道上,轿子行得不急不缓,尉迟将军骑着马行走缓慢,眺望远处的阑珊灯火,发出喟叹。
司君墨修长的手拂过窗帘,跟尉迟将军聊起天来,他语气平静而轻松,状似闲聊,“阮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故而没有随皇上回京?”
他不问她怎么没有回来,而直接问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这叫嘴笨的大将军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告诉他,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追了人家姑娘几千里,白日相爱,夜里缠绵了两个月,结果还是没能把人家睡服,一颗芳心岿然不动,只是陛下他一人心头小鹿乱撞,一往情深,最后被骗了身骗了心,半路被迷晕了放倒了又逃跑了??
尉迟将军可不敢把皇上的老底给揭了。面对老狐狸一样的丞相大人,支吾了半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憋了许久抛出一句,“司大人这么聪明,你自己猜猜看!”
话一出口,尉迟将军暗暗为自己赞了一把,难得机智啊。
却说司君墨低低唔了一声,心下豁然开朗,便是尉迟将军不肯说,他也是明白了几分。
像他这样一心为国为君的忠臣,听见皇帝感情路上受挫,当焦急万分,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为君主解忧才是,偏偏他心中最深处,感到一片轻松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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