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闵去救他的表小姐,赢明对褚家的事不上心,每次仅待一会儿就走,说是褚家长辈以前就不待见他,他不留着碍眼。
算来算去,那时身边竟只有赢玉忙前忙后,时时刻刻都在,她还记得,经常能不经意的听到有人喊他。
赢玉,赢玉,赢玉。
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很高,一天百八十遍。
——赢玉,你这个铜钱纸不能这么烧,压太重了,熄火不吉利。
——赢玉,怎么让人家站在门外,快请人家进来。
——赢玉,这里都是你的长辈,站着干嘛,看茶啊。
赢玉和赢闵的名字相差这么大,竟也没人发现不对劲,使唤他使唤的顺手。
或许把他当成了褚引玉,褚影玉,褚隐玉了吧?
她就曾听一个老者指着她的亲戚喊赢玉。
那是你姑奶的大舅子的儿子的表哥和表嫂,上去认个人。
也有人拉着他,在他耳边说,南宫商会的人到了,人家这个身份和地位过来上香,是给你褚家面子,待会找个机会跟人家聊聊,对你褚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太过年轻没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还真去了。
褚长扶招待完另一批人空下来去找他,发现他带着南宫商会的人在廊下并排走着,不善言辞的人不自在地寻找话题,年纪和阅历与人家几千岁的白胡子老大爷对不上,完全就是鸡同鸭讲。
但是事后一问,人家南宫商会的人对他很满意。赢玉的骨相搁在那里,一看就年轻,不是那种几百岁老怪物装出来的,他眼中还有光,这个岁数已经是元婴期,真元充沛到堪比后期和巅峰,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成长,将来成就不可限量,绝对是天之骄子。
南宫商会以为他是褚家后辈,抱着惜才的想法,至今对褚家都很尊重,很多见过他的老一辈也是差不多想法,所以褚家其实不算很艰难,还有些大的老客愿意合作,虽不如从前,勉强也能活下来。
她不贪心,差不多就行,能保住褚家的招牌,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这里头大半的功劳都是赢玉的,别人误会也就罢了,他也不解释,全当自己是褚家后辈,忙的热火朝天,脚不沾地,有知道内情的想说出来,反倒被他制止,就这么从头叫人喊错到尾。
本来就年轻,拢共来世上不过十几年,去玄天宗修行又占了不少年头,平时也不爱抛头露面,见过他的人很少,人家问怎么不知道他,他就说去别处修行了,刻意叫人家认错。
有这些事打底,褚长扶其实并不讨厌他,不仅如此,还很感激,这也是为什么揽月老是让她报复,她没答应的原因。
没那个必要,人家不欠她的,早些年的那点恩情,他还的明明白白。
而且意义不一样,那段时间是她最难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发难,反而忙前忙后。
多少老人指挥他干这干那,一向没耐性的人老老实实听话,让怎样就怎样,叫他给往来的前辈们行礼,有些修为还不如他,他也一勾到底,没有半点不满。
要知道在修仙界,辈分不是按照大小,是按修为高低排列,只要修为高,再年轻人家也要喊他一声前辈,反了过来他也没说什么。
可能也是不懂吧,反正全程没有发作,一直忍到现在,褚家的事办好他才来找麻烦,褚长扶已经很欣慰了。
她坐过去一点,依着窗口盯着那一抹艳丽看。
周围都是几岁的小朋友,再不济也是爱吃糖的小姑娘,只有他一个大男孩,高挑消瘦的身形在小孩小姑娘堆里过于显眼,再加上那醒目的色泽,就像雪中的一盏红灯笼,很容易叫人注意到他。
是不是太爱吃冰糖葫芦了,小时候能一口气啃掉好几串,后来哄骗其他小朋友的,现在逃跑之前还不忘买一点。
怕别处没有?
他今天运气不太好,本来都已经轮到他,前面忽而多了个插队的。
赢玉眉心皱了皱,身子也绷紧了几分,有想动手的意思。
本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人,小时候跟谁都能打得起来,即便有她帮忙,身上也三天两头带伤,几乎没消停过。
刺头根本不怕打架,反而有些享受,就爱那种刀尖上过日子的刺激感觉,平时是吃饭第一,但是在练体术和剑术面前,吃饭只能靠边站。
他很喜欢钻研能让自己实力变强的东西,与人交手也在其中,以前被她定过规矩,不能主动生事,他还算听话,后来没怎么挑过事,都等对方先来。
不知道这个习惯有没有保留。
不管怎样,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
褚长扶人在天上,静静等着他发难。
倒是叫她意外了,裹在大红衣裳下处于少年阶段,略显青涩的身子很快松懈下来,紧紧拧起的眉也散了散,什么话都没说,也没计较,叫那人在他前面跟小贩说话。
褚长扶扬眉,没有想到,现在脾气这么好了吗?
又或者说,破坏她的婚姻太开心,这点小事毁不了他的好心情?
揽月马车停得很稳,没有要走的意思,褚长扶也不催促,依着窗口继续看。
插队那人财大气粗,告诉卖糖葫芦的,“我全要了,都给我吧。”
他随手丢了块中品灵石,一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颗下品,买那还余下的十几根糖葫芦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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