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大人率先反应过来,哄笑一堂,都道小姑娘勇气可嘉,就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俩人天赋之差,云泥异路,小姑娘不可能超过她的,打败更是无稽之谈。
柳家主也有些尴尬,拉着小姑娘说,“你闹什么,回家。”
小姑娘十分扭执,不肯,反而走到她身边,坚持要跟她比,赢了就让她提裙摆。
身边大人都在劝说,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就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没必要当真。
柳家主更用力的要把小姑娘拉走,柳鄢挣扎着,大喊大叫就是不肯离开。
褚长扶想了想,站起来叫住已经快到门口的小姑娘,认认真真答应,“好,你要是打败我,超过我,比我强,我就给你提裙摆。”
她记得自己那时这样说道。
小姑娘像是受到了鼓舞,兴奋的挥着手说,“我一定会比你强的!”
柳鄢是单系木灵根,天赋不算差,但她是十二太阴之体,仅比混沌之体差了一点点而已。
透漏出去的不多,只告诉别人是太阴之体,怕引人妒忌害她。
但太阴之体也足够远超单系木灵根,这场‘比斗’被所有人说成是笑话,没有人当真。
只有她放在了心上,还觉得柳鄢挺有意思。
因为天赋和家世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朋友,很少有人靠近她,那么大咧咧指着她说要超过她的人更是没有。
她从那开始注意柳鄢,发现小姑娘还真的跟她杠上了,她剑术不错,小姑娘也苦练剑术,要靠剑术打败她。
她体术还行,小姑娘也另修了体术,各种要跟她比。
但是单一个修为已经相差很远,又分心去习其他的,只会越拉越大。
有一段时间,她发现小姑娘放弃了。
后来她一分为二,天赋降下来,提升变慢,小姑娘又开始跟她比起来。
很努力很努力,势要比她强,然而那会儿她已经跨越筑基初期到了中期,柳鄢练气六层。
一开始她走的是正途,积极向上,阳光美好,后来为了追上差距,竟然开始吞吃丹药。
靠丹药破瓶颈,修行速度快是快,境界却是不如水到渠成自己冲破的强,看似级别一样了,实则实力差距很大,基根也不稳。
她曾试图劝过,但小姑娘否认,还觉得她急了,看到别人修炼速度快,忍不住开始妒忌了,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反而洋洋得意的觉得已经超过她了,要她提裙摆。
小姑娘身旁围了一群阿谀奉承的人,也一个劲吹捧,说她现在已经是衢州第一美人,远远超过了旁人。
褚长扶也被她踩在脚下。
褚长扶就是运气好,没有运气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她并不比褚长扶差,只是周围人眼瞎,向着褚长扶而已。
她已经比褚长扶强了。
褚长扶开始羡慕嫉妒她了。
小姑娘一开始大概还是心知差距的,每次被人提起面上都有几分不自然,后来这样的话多了,她也完全当了真。
褚长扶几乎眼看着少女从起初的单纯和努力,变成了后来的又坏又毒,不甘还有怨恨。
把自己吞吃丹药,基根不稳的事和所有不幸都算在了她头上。之所以不如她,只是天道不公,世道不正,所有人被她迷惑而已,并非是自己实力差,心态不稳,就是天下人和她的错。
要报复她,要把她踩在脚下。
以前有褚家庇护时,最多耍一些小手段,后来褚家没了,柳鄢和她那群小跟班一起,穿着艳丽的衣裳过来上香。
闲着没事便到拍卖行找茬,不是说买到假货,要赔偿,就是各种闹腾,还不要别人伺候,要她上手,讲解完许多法宝法器又不买,最后每次都会选法衣,那种裙摆又大又夸张的,让她亲自送到,亲自给穿上,亲自——提着裙摆。
似乎这样就是胜过她,狠狠碾压她一样。
“其实从前我一直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对超过我这么执着,直到后来我也成了万年老二,多少有点理解。”
还真的蛮憋屈的。
她比柳鄢更惨,从前她就是唯一,所有人夸奖和赞赏的对象,极受后辈和同辈崇拜,每天有人试图拍她马屁,讨好她,拉拢她。
后来出了个赢玉,天赋比她高,比她更受宗门重视,还让她也照顾少年,总之整个门派和所有人的重心都是一挪,开始转到赢玉身上,谈论和敬佩的对象也变成了他。
以前旁人注视的目光和期待太多,会觉得烦,没有了心里又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偶尔也会觉得不公。
有了赢玉之后忽略她。
但她很快想到,赢玉享受到的,她都曾经享乐过,现在她不是天赋第一,自然要老实退居第二,让给赢玉。
人有时候是要承认的,不如就是不如,有多大天赋,得多大的待遇,她又比赢玉提前入宗,是老前辈,照顾他没毛病。
于是就这么保持了本心,时刻警醒着自己,未曾做过坏事,只是柳鄢……
她原本其实可以成为一个好孩子的,放下那些执念,也许还会是阳光明媚的性子。
造化弄人啊。
褚长扶手一扬,太阴之火显现,将地上那人包裹,转瞬化为一抹青烟,彻底的消散于空中。
赢玉立在她身侧,已经少了些对柳鄢的怨气,注意力在另一个上面,“你是万年老二的话,谁是万年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