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父亲,他,还有母亲,至于二弟,人死不能复生,不如珍惜眼前的人。
父亲很想她,他也是。
李煜走后李夫人跪在佛前问:她是不是该放下了?
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忽略了现在的人,她的丈夫其实很爱她,一直在等她,她的大儿子也很孝顺,隔三差五会来看她,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试图逗她开心,劝她下山。
她在想了几天后,投了个签,将问题交给天意,正面就回去,反面则继续留着。
也许上天都想让她走出二儿子削肉还父,剔骨还母的阴影,也有可能是二儿子原谅她了,在暗暗保佑她,是正面。
她换下袈裟,着了一身正常的衣裳,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刚要下山好好跟丈夫儿子过日子,便传来大儿子的死讯。
她第一时间查了大儿子那几天的行程,因为是偷摸着做事,故意消去了行踪,还做了很多伪证,比如人去这边,那边,都是人多热闹的地方,几乎没有闲着,误导了她,连连问了许多人,又打听了最近的异事异闻,最后锁定了褚长扶。
她是太阴之体,与她双.修叫修为提升至元婴期绰绰有余,又恰好那天和赢家退亲,没有了靠山,还手握诸多产业和天材地宝,打她主意的人很多很多。
儿子曾告诉她,那个人处境很是艰难,几乎没有活路,与其被别人所得,不如便宜他。
和褚长扶的境地太像太像,加上种种细节,叫她十分肯定,就是褚长扶杀了她儿子。
她已经失去了二儿子,又痛失大儿子,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大儿子,就那么死了。
她接受不了,捂着脑袋失声痛哭,眼中也沁着红,流下两横血泪。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委实太大,她仅犹豫片刻,便那么抱着必死的决心,疯疯癫癫过来,要给儿子报仇。
她觉得儿子之所以对褚长扶下手,是因为褚长扶根本不能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境中活下来,反正都要死,死在她儿子手里是一样的。
儿子对她动手是有原因的,不算大恶之辈,不该这个下场。
所以杀死他的人才该死,这也是她会来闹事的原因。
影像到这里结束了,所有人看完后第一时间瞅向廊下的那对玉人。
男的俊,女的美,相互依着,也在看那个影像。
“这个是李夫人的执念吧,我听人说,人死后有未完成的心愿,便会形成这样的影像,好叫后人替他们解决。”
“李夫人的执念——”
众人再一次看向廊下的人,“是为儿子报仇。”
褚长扶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想。
在地府貌似一点都不耽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挺好的。
“李夫人是化神中期,就算死了,残留的力量也足够叫这个影像隔三差五冒出来一回,至少百年不消。”
“这么久?”
“化神中期啊,别忘了身旁还有李家主,意识执念可以摄取李家主留下的那部分力量,搞不好能保持两百多年。”
“那……”偷偷地瞧了一眼新娘,“她不是惨了,影像冒出来一回被人提起一回,还没完没了了?”
“没办法,李夫人可真够绝的,死了都不安生。”
“要是有不知道内情的,光是看这段影像……肯定以为是那位的不对。”
人家母子情深,一家三口本来其乐融融的,结果前后因一个人而死,脑子转不开的可不就归咎到那个人头上。
“也太惨了,对她名声有影响吧。”
众人没忍住,又偷眼往那边瞧,突然发现赢三公子不见了。
咦,去哪了?
再回头时,眼中便是一望无际的火红,人远在赢家,被禁制护着,都察觉出热意来。
“是太阳真火!”
天边一只三足的金乌展翅,将附近的所有花草,李家主和李夫人遗留下的那片福泽尽数烧成灰烬,连个渣渣都没留下。
空气中李夫人和李家主的气息也消失不见,力量更是不可能残存,全都化为灰灰随风而逝。
众人:“……看来不用为褚小姐担心了。”
“有人帮她解决了。”
“没想到赢三公子居然这么重视她。”
褚长扶全程都在听着,也没有想到,刚刚赢玉突然挣脱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化为一道流光离开。
她也不知要干嘛,一时来不及阻止,抬头便瞧见大日金乌显现,太阳真火所过之处无物不摧,无物不毁,将李夫人和李家主所有留存于世的痕迹彻底消去。
她再眨眼的功夫,身旁已然再度多了一个人,微微低下身子,半趴在过腰的阑干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懒洋洋挂着,其中一个指尖捻着一串不知何时拆开的糖葫芦,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镂空的勾阑下,衣摆被风吹起,摇曳着好看的弧度。
脖间的项圈也因为矮下上半身的原因,从中衣内滑了出来,底下坠着的铃铛叮铃铃响,中间的粉色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芒,格外扎眼。
赢玉低头,将显得他女气,没有出息的项圈再度藏进衣襟里。
如此就很男人了。
褚长扶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也趴在阑干上,问一旁鼓着腮帮子吃糖葫芦的人。
“赢玉。”
赢玉回头看她,“不用为了这么点小事感谢我,你以前为我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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