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笑起来,“好呀,那奶奶不回京城,怕是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
老夫人十分淡定,“想炸死我的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尢家自己人呢,我不回去。”
“那可要给放心的家人送个信儿?”安笙问。
老夫人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用,就当我死了。”
“那小少爷……”安笙想到还在学校的尢辛。
“尢辛是个好孩子,但是这孩子心性单纯,藏不住事,我要是告诉他,回去奔丧的时候,或许会被看出端倪,还是算了。”老夫人笑道。
安笙给她加了点热水,“奶奶说起这事真是一点不避讳。”
老夫人颇有些骄傲似的,“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假死而已,这有什么。”
“只是得麻烦你照顾我和阿倩了。”
安笙笑着点头,“自然,不如就一直住在锦园?”
老夫人坏心眼地问她,“小辛会不会回来住?”
“这,可能吧,如果他回了京城,还能不能再回洛城呢。”安笙有些犹豫,担心尢辛受不住。
毕竟家里老人去世,又是老夫人,尢辛作为最被疼爱的小孙子,举办完葬礼之后,大概是要在家中的。
更别说,是在薄家的专机上出的事。
尢辛要抱着什么心态回锦园,回来面对他喜欢这么久敬佩这么久的四哥?
老夫人哦了一声,“那我就住在锦园。”
“我也很好奇小辛知道我死了之后的反应呢。”
安笙忙呸了几声,“是假装出事,这种不吉利的话奶奶也随便说。”
老夫人笑开,“我这个年纪的人,早就有心理准备,还避讳这个。”
安笙也绽开笑意,“好。”
锦园不少客房,之前老夫人和尢辛住在一栋楼,如今为了避开尢辛,安笙把老夫人和薄倩樱安排在了西苑,叫了佣人过去收拾,送老夫人休息。
薄倩樱看了看手机,“老夫人,家里人都知道飞机炸毁的消息了。”
老夫人正点檀香,“知道就知道吧,哎哟,不知道他们把我的葬礼能办成什么样呢。”
薄倩樱好笑地摇头,“您也真是一点不避讳,就是尢辛少爷要哭了。”
说到尢辛,老夫人心里也是心疼,“我也不舍得,只是他都是个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可不行。”
“这么多年我虽然不管家,但京城那些暗流,那些搬不上台面的事,我也隐约知道一点。”
“若不趁此机会,让小辛知道这家里并非他想得那样,等以后再知道,就是吃亏了。”
老夫人眸光一寒,“多亏笙丫头仔细,不然我可是要糊涂地就见了阎王爷,我死了都不会甘心。”
“当年的事到底还有什么内幕,能让有些人忌惮成这样。”
薄倩樱疑惑,“有些人,是谁呢?”
老夫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咯,这京城里的水啊,太深。”
“我个老太婆都看不明白。”
尢辛在学校,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
脸色一下苍白起来,来不及收拾什么,猛然从教室冲出去。
安笙就在校门外,等着接他。
看到安笙的一瞬间,尢辛顿住了脚步,眼底泛着赤红,滚着泪珠,声线颤抖哽咽,“真,真的吗?”
安笙上前搂过他在怀里拍了拍,“对不起。”
尢辛咬紧牙关,忍住溢出喉间的哭腔,泪水模糊视线。
安笙将他带上车,“要我陪你回京城吗?”
“你四哥,现在还在国外处理事情。”
尢辛摇头,“你别去。”
“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飞机好好的,就会炸毁了?”
安笙握紧方向盘,“还在调查。”
尢辛抹了把眼泪,声线绷紧了,蕴着无尽的怒意,“是意外,还是人为。”
安笙看了他一眼,放缓了声音,“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你放心,我一定会调查出来的,好不好?”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你四哥,他一定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调查清楚,若是人为,必定会把那个人揪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尢辛沉默着靠在车门上望着外边,眼泪止不住,痛苦地捂住脸,整个人蜷缩起来。
奶奶,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说好了要看我的期末成绩单的,为什么不看了。
尢辛父母常年在国外,尢辛从小是老夫人带大,感情深厚,不比寻常。
安笙都心疼尢辛了,老夫人在锦园一边看着车载监控,一边笑呵呵,“哎哟哟,瞧这哭得凄惨的小模样。”
薄倩樱“老夫人,你好歹也心疼少爷一下,他真的伤心啊。”
老夫人目含怜爱地看着画面,“我自是心疼他的,我就是太心疼他,才叫他养成了一个单纯性子。”
“这两年我身体也不太好,说走就是哪一天的事,我要是走了,小辛还这个样子,家里谁管他。”
薄倩樱宽慰地抱抱她,“家里虽然孩子众多,但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肯定是会照顾尢辛少爷的呀。”
老夫人眸光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也好,借着这件事,把家里不干净的东西找一找,让小辛长大长大。”
她护了这么多年,总有护不住的时候,以前总是心软想着过两年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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