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姿态悠然,神情恬淡,似长辈教训晚辈一般谆谆教导,王云潇被气的抓心挠肺却也无可奈何,她忍着背部的疼痛,道了一声“是”,而后才缓缓坐直身子。
林虞不再理会王云潇,慢慢走到陆悯身边,伸手扶住他,柔声说道:“快到午时了,您想吃什么?”
陆悯认真思索了一瞬,回答道:“糖炒栗子。”
林虞点点头:“我这就去给您炒。”
二人相撷出了房门,刚合上门,屋内就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云山从多宝阁上拿起花瓶狠狠掼在地上,花瓶应声而碎,四分五裂。她又接连摔了好几件瓷器,依然不能纾解心中的郁闷之气。
她风光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今天竟被小辈欺负,让她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云山郡主咬牙切齿,暗暗决定来日一定要将陆悯和林虞踩在脚下,一雪前耻。
林虞回到凌园后直接进了厨房,灶台上放着新鲜的板栗,她用菜刀给板栗破了口,而后把板栗放到加了蜂蜜的油锅里煎炒,不到一刻钟甜丝丝的香味就从锅内飘了出来。
林虞把炒好的板栗盛到甜白瓷盘子里,洁白的盘子衬的板栗红彤彤油亮亮,诱人至极。林虞忍不住尝了一个,又甜又糯,比以往做的都要好吃。
林虞端着板栗走出厨房,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琴声,那琴声如秋潭水落,皎月出尘,清幽旷远,乐如其人,弹琴之人定是心境开阔、高洁端方之辈,俗人是弹不出这种琴声的。
林虞一边欣赏曼妙的琴声一边往卧房走,离卧房越近,琴声越清晰,待走到卧房门口,才发觉那琴声是从卧房传出来的。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只见山水屏风前多了一把蕉叶古琴,琴身漆黑油亮,琴底仿蕉叶之茎,形状精妙。
陆悯身穿白色寝衣坐在琴前,他披散着头发,信手拨弄琴弦,泠泠琴声从他指间倾泻而出,犹如天籁。狭长的丹凤眼沉静无波,犹如静寂无声的潭水,深沉又寂寥。
林虞站在门口,一时有些错愕,感觉像是做梦一样,面前的陆悯与她心目中的陆悯判若两人,压根对不上号。她悄悄掐了掐手指,指肚上印出一个月牙形的红印,怪疼的。
难道没有做梦?可若是没有做梦,又如何会出现错觉?
怔忪间陆悯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我弹的可好?”
林虞点点头,下意识说道:“很好。”
只听陆悯又道:“我新学了十八1摸,比这个曲子还要悦耳,现下就弹给你听?”
林虞一哆嗦,差点打碎手中的盘子,这果真是陆悯,她没有做梦。她迅速抬头看了陆悯一眼,只见他正大喇喇瞧着自己,神色认真,似乎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端着盘子走到八仙桌旁,轻轻坐到桌旁的杌子上,低下头剥栗子,一边剥一边小声说道:“十八……十八1摸不好听,您换一首曲子弹吧。”
青天白日的,若是让人听到他们夫妇二人在屋内弹十八摸,以后还怎么见人,陆悯不要脸,她可要纳!
陆悯勾唇一笑,捏起身前的头发来回把玩,他慢悠悠道:“你年纪轻轻的竟听过十八1摸?是哪个不长眼的带你去听的。”
十八摸是坊间的淫1秽小调,调子虽朗朗上口,唱词却低俗污1秽,断进不了世家大族的门楣,只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青楼女子为了招揽客人才会弹奏。
林虞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女子,自不愿被人误会去过青楼,她摇摇头,赶忙否认道:“我没去过青楼,也没听过这曲子。”
陆悯眉头轻挑:“你既没听过,又如何知道不好听?”
林虞……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陆悯的问题,将脑袋垂的更低了,粉嫩的指甲放在栗子开口处,用力一掰,圆圆的果肉就剥出来了,屋内很安静,只有剥栗子的声音微微响着。林虞闭口不言,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板栗上,不知不觉竟把满满一盘子都剥完了。
现下无事可做,林虞心里不由慌乱起来,生怕陆悯弹那劳什子的十八摸,她轻咳一声,想找个理由到外面去,这时只听对面的陆悯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戏谑,她这才知道他在戏弄自己,一时有些气恼,抿住嘴唇不说话了。
陆悯起身坐到林虞身旁,从盘子里捏起一个板栗递到她唇边,开口道:“乖,吃一个。”
林虞抿着的嘴唇闭得更紧了,她将头扭在一边,死活不肯张嘴。陆悯讨了个无趣,也不觉得恼怒,将板栗放在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林虞轻舒一口气,伸手去倒茶水,刚碰到茶壶,就见陆悯俯身凑近她,白皙的脸颊离她越来越近,眉间那点妖冶的红痣使那张脸看起来妖媚丛生,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
晃神间,陆悯的薄唇就噙住了林虞的小嘴,她惊异的瞪大眼睛,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唇齿间,唇上柔柔的,软软的,仿佛小鸟的羽毛轻轻拂过,接着羽毛变的坚硬起来,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将甜糯的栗子送进去。
栗子的甜香和陆悯身上的柏子香交融在林虞口中,她一愣神,忘了咀嚼,直接就将栗子吞了下去。
陆悯轻笑一声:“幸好为夫将板栗嚼烂了才渡给你,否则岂不是要卡在嗓子里?”
林虞行事稳妥,一举一动都是由嬷嬷精心教养的,从未想过自己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脸立马就红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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