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莹应了一声是,从榻上站起来,远远绕过陆悯,从侧门走了出去。
昭胤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陆悯走过去,俯身坐下,将手中的人头放到太师椅旁边的案几上,鲜血顺着案几滴落下去,流到深蓝色的绒毯上。
昭胤乜了一眼案几上的人头,神色未变,温声道:“掌院找朕有何要事?”
陆悯将自己在梅林遇刺的事一五一十说于昭胤听,末了又道:“所幸微臣有武功傍身,这才得以保全,若是普通的大臣遇到如此凶残的刺客,恐怕早已命归西天。”
昭胤皱眉,声音也严厉起来:“青天白日,竟有刺客公然刺杀重臣,必须严查。”依誮
陆悯微微一笑,幽幽的目光在昭胤脸上扫过,他懒懒道:“多谢圣上关心,微臣已将刺客杀了个干干净净。”
昭胤心头一紧,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他提高声音一字一顿道:“卿做的好!”
陆悯颔首:“托圣上的福,微臣才得以脱险。”
昭胤不再言语,室内归于平静。
丫鬟推门进来,将饭食摆在饭桌上,昭胤噙着笑看向陆悯:“掌院留下来一起用饭?”
陆悯推辞:“夫人还在家等臣归去,臣不便再叨扰陛下!”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瓷器被打碎的声音乍然响起,于莹匆匆跑进隔壁,只见昭胤沉着脸坐在榻上,地上洒满饭食和碎瓷片。她出门之前还好好的,怎么陆掌院来了一趟,圣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于莹不敢问昭胤生气的缘由,只小心翼翼伏在他膝上,柔声道:“皇上您不要生气,若是折了人手,只管从我父亲处调来,莫要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于莹的父亲于章才能卓绝,自先帝在位时就被委以重任,手下能人无数,昭胤除掉周之焕之后,虽归拢了一些军队,但军队毕竟戍守在边关,对于长安的政务鞭长莫及。
昭胤借于章之手,将大皇子的拥趸杀了个干干净净,于莹是于章独女,只要她对昭胤死心塌地,于章便会竭尽全力拥护昭胤。
昭胤皱眉,他在位多年,早已大权在握,现下万臣臣服,只陆悯与卓成是他的心头刺,他早晚要把他们一根一根拔掉。
他低头,凝视伏在自己膝头的于莹,她小小的脸模糊成一片,渐渐的变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杏仁眼,芙蓉面,花瓣唇,清丽又娇俏。
昭胤伸出手臂,猛地把于莹抱起来,快步向寝屋走去,红鸾颠动,一室旖旎。纱帐内,昭胤合目,沉沉睡去,于莹伸出手,轻轻描绘他面部的轮廓。他可真好看呀,只要能看到她,她便什么都能做。
陆悯回家的时候,林虞正站在窗边插花,暖房里刚送来了芍药花,硕大如碗口,轻盈鲜丽,放在窗边衬得整个屋子都亮丽起来。
林虞将插瓶放到,把木架上的湿手巾递给陆悯,问道:“二爷用饭了没?”
陆悯接过湿手巾,一边擦手一边道:“还未用,今日厨房做了什么吃食?”
林虞若是有想吃的食物,就会特地吩咐厨房去做,若是没有想吃的,便顺其自然,厨房做什么她吃什么。今日胃口平平,她并未特地吩咐厨房做吃食,于是便道:“我也不清楚。”
陆悯放下湿手巾,用香胰子把手打了一遍,洗干净后和林虞一起向小饭厅走去。
白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起初的恐惧之感早已散去,林虞却尤觉得不放心,她拉拉陆悯的衣袖,小声道:“二爷,您一定要护好自己,打打杀杀的,我总觉得不安心。”
陆悯低笑一声,把林虞的小手攥在手心,懒懒道:“虞儿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能杀为夫的人,还未出生!”说完又觉得不对,若是林虞想要他死,不消她动手,他自己都可以杀死自己。
丫鬟把饭食摆在桌上,林虞挑了几样清甜的小菜夹在陆悯跟前的小碟子里,寒冬腊月,无论吃什么,总要喝上一碗热热的汤才好,林虞揭开瓷盆盖子,里面飘出一种独特的香味。
她垂目看向盆内,热汤呈奶白色,里面放着半只龟,七八块鹿肉,鹿肉和龟放在一起吊汤,倒是很少见,林虞先给陆悯盛了一碗,而后才给自己盛了小半碗。
林虞平日里最是沉稳,今日却迫不及待想尝一尝鹿肉汤的味道,她舀起一小勺,轻轻吹凉,入口品尝,果然十分鲜美。不禁对陆悯道:“二爷,这个汤味道不错,您多喝一些。”
小姑娘年纪小,才会沉溺于口腹之欲,陆悯对吃食没什么兴趣,见林虞胃口好,便陪着她多喝了一些汤,至于汤底是什么,他半点兴趣也没有。
二人用完饭后,到后山散了一会儿步,才回到寝屋。芫荽已把药浴的汤水煮好,林虞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的,便嘟着嘴进了浴房。
林虞脱掉衣衫,跨进浴桶,大约是因为习惯了中药的味道,现在倒也不觉得像以前那样难闻了。她平日里讲究仪表,站有站姿,坐有坐相,整日里端着难免疲乏,泡在浴桶里才彻底放松下来。
林虞深吸一口气,软软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睛养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体内升腾起一股燥意,身体越来越热,像是燃了一把火,急需一抹清凉来纾解。林虞一顿,心道莫不是饭菜被人动了手脚。
她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去找陆悯,没想到身子一软,又跌进浴桶,腿1心蹭到浴桶底部,酥麻之意从底端一直传到大脑,莫名的冉起一种令人难堪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