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老儿的本家亲戚。”齐同鹤点头哈腰道。
然而禁军统领冷笑一声:“撒谎!”
“那女人分明是江都白家的庶女,两年多前改头换面偷渡到东都,不知有何龌龊目的,你乾方为她提供容身之所这么久,该当何罪!”
齐同鹤并不意外他们找到白桥的真实身份,但他脸上的意外比真的意外还要真三分。
“白家庶女?!”他瞪大了眼睛,煞有介事问:“可是姓白名桥的小姑娘?”
统领不知齐同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
便见齐同鹤陡然一击掌,面色古怪道:“您要寻的齐姑娘确实已经回了老家,她与那位白姑娘也并不是同一人啊。白姑娘她早已有了婚约,如何还能再嫁第二人,宫中的大人们竟不知吗?”
都不打听清楚就赐婚吗?
也太荒唐了。
偷偷围观的人群里一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那禁军统领愣住,有了婚约?
他和皇后都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所以压根没去衙门核查过。
“休要搪塞,”统领冷声道:“若是方才才口头立下的婚约,我皇家可不认!”
齐同鹤却是轻笑一声,缓缓挺直了脊梁,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纸红封,悠悠道:“同我齐家儿郎齐徵,去岁七月便在官府备过案了,可是千真万确呢。”
齐同鹤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周围偷偷看热闹的邻里街坊都听得清楚。
禁军统领不信,接过那红封一瞧,却还真真是加盖了官印的文书!
他眼皮一跳,心中暗骂皇后那女人出的馊主意,同时在脑中疯狂思索着破局之法。
可周围的百姓看他查了红封后的神色,便知那红封恐怕是真的,一时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百姓们并不知这位白姑娘和他们又恨又爱的虎仙子齐先生是同一个人,只当她就是个普通小娘子,于是注意力直接跳过八卦,转移到了禁军统领和今日这迎亲队伍上了。
“人家都有婚约了,宫里这是啥意思?”
“而且那位大皇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就直接贬为庶人了,还要赐婚一个商户女?”
“也是奇怪,贬为庶人了还搞这么大排场赐婚?这是作甚?寻个陪葬的人吗?”
大家声音不大,却让禁军统领无比难堪,最后只得闭上了嘴先撤。
而与此同时,白桥还在密室里沉默着奋笔疾书。
她对政治不敏感,但此事全然跟政治脱不开钩,她便模仿祁长廷的思考角度,试图揣摩朝廷下一步的举动。
祁景闵被贬为庶人,说明朝中大臣们的力量不弱,哪怕只是个名义,也确实是除死之外最严重的惩罚了。
既然不是皇后的一言堂,那么她若想克扣前线军粮,就必须有合情合理的借口。
比如,因着前年涝灾,国库终归空虚,粮草不足。
女孩羽毛笔扫着下巴,陷入沉思。
说没粮自然是假的,若能证明此事,朝廷威信一朝崩塌,敌人不攻自破。
可这有些难,而且很危险。
那么,若她将计就计,将之当成真的呢?
假设朝廷是真心想帮着两位殿下守护边疆的,只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么……
是不是该办场募捐?
国库没钱没粮,百官们积累了那么多年,想必私房钱存了不少。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既然国库出不起了,他们总该支援一些吧。
白桥想着,唇角泛起狡黠的笑。
她觉得这可行,只是,她身为商户女,同高官贵人们好似隔了东非大裂谷,她没法让旁人听到她的倡议。
她需要找一个合作者,发言人。
这个人需要在东都贵女圈中存在感很高,说话很管用。
白桥对东都贵女的圈子实在不了解,于是试图回忆一些小说中的情节,突然想起了原书女主,也就是叶浣的一条事业线。
原书中突厥同样入侵,那时朝廷是真的因为凌汛拿不出粮了,叶浣便在东都之内发起了募捐,还写了一篇感人至深,文采斐然的倡议书。
如此说来,这位叶姑娘其实是有心帮忙的?
白桥起初还觉得cp破碎跟叶浣心里并不只有祁景闵也有关系,可如今男主滤镜彻底破碎,白桥觉得叶浣要真像书里那样喜欢祁景闵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然,她想办法去见一见叶浣?
*
丞相府的皆备依旧森严。
当朝丞相叶律和嫡女叶浣,作为那夜行宫之变的亲历者,已经五日未曾出府。
皇后在宫变的第二日召叶律入宫,再次谈起祁景闵和叶浣的婚事。
叶律当时都惊了,他身上肩负着叶氏一族的清誉,但凡祁景闵这事做得能有张遮羞布,他也不至于在准备联名朝中大臣上书治祁景闵的罪了。
皇后这种时候居然来跟他谈亲事。
他自然委婉地表示了拒绝,然后便委婉地“被生病”了。
只是虽说病了,丞相府的吃穿用度依旧不变,每日的生活用物都有人专人送货上门,甚至这日还有宫中的尚衣使亲自前来,替叶浣定制正月十五的新衣。
朝廷对叶府的态度,就像家长面对闹脾气的孩童一般,严厉却又纵容。
宫中尚衣使来时,叶浣正在屋里习字,侍女禀报后方才缓缓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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