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察觉到陆暄的神色,小心问:“所以……苏姑娘如今,可还安好?”
陆暄沉着脸坐下,没应声,想到方才苏婵一头栽进他怀里时的狼狈模样,眼里罕见地浮出了一抹阴鸷。
郎中说,苏婵之所以会突然昏厥,是因为碰了一样她打小就碰不得的东西——核桃,这玩意儿天生克她,一旦吃进肚里,便会恶心腹痛,严重的话就会像今天一样,不省人事。
虽不伤及性命,却也能叫人难受好些日子,苏府上下无一不晓得这事儿,苏婵也不可能大意到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自个儿误食。
想到这里,陆暄眯了眯眼,一时也顾不得林知南还在此处,叫来了陶继。
他知道陶继是苏婵信得过的人,如今打理着苏府上下,便当着众人的面同他交代:“你带人查一下你家姑娘近些日子入口的食物和茶水,看是经了何人之手。我会派些人手过来帮忙,在此之前,苏府上下不得有人离开,但凡有人不配合——”
陆暄扫了眼屋内的其余人,一字一顿:“乱棍打死。”
众人骤然心惊,便是陶继也错愕了片刻,但还是十分配合地应了声:“是。”
林知南皱眉,“世子这样,恐怕——”
“林公子,”陆暄直接打断他,“今儿你怕是见不着人的,还是请回吧。”
“告诉令尊大人不必担心,”他侧过身,叫人看不清脸上神情,“我还在呢。”
说着,便又往后院走去,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林知南愕然地看着陆暄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指着陆暄的方向质问一旁的下人:“世子一个外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你家姑娘院子,你们也没人提醒没人拦着?”
下人一脸尴尬,“林少爷,那可是世子啊,咱们……哪个敢拦啊?”
听及,林知南气得梗了梗,又望了眼陆暄离开的方向,最终也没能做什么,重重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
人到了苏婵的院门前,陆暄便停了脚步。
他虽然着急不过,但还是晓得分寸的,除了方才抱着她进屋,他没再踏进后院一步。
可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法子,陆暄想到苏婵昏迷前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思索片刻,叫来了江卓。
“你立刻带一队人马从南城门往下,去截了赵琳琅。能活着带回来最好,不能就找个地儿埋了,离京城远些。”
陆暄和赵琳琅在国子监时虽不大对付,可两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曹文修有时上赶着找事儿,平日里陆暄对赵琳琅那样道貌岸然的人压根不屑一顾。
就更谈不上,他被发配离京这么长时间之后,突然动了要截杀他的念头。
但江卓也没多问,应了声“是”,便立刻去办了。
江卓前脚刚走,江然便出来了。
陆暄看了她一眼,人到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沉着脸,“怎么样了?”
“没醒啊,不过听大夫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大碍。”
江然两手背在身后,偷瞧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她可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紧张一个人,便好奇,“主子,您该不会要在这里等到苏姑娘醒过来吧?大夫可说了,她这一时半会儿可不会醒。”
“哦不过就算醒了,您一个外男,怕是也不好进去看她吧?”
听及,陆暄脸色阴沉得更厉害了,可江然说的确实是事实,他平日里任意妄为,可他也不能全然不顾人姑娘的名声。
等大夫出来后,陆暄抓着人问了几句,又在外头坐了会儿,便同江然说:“你就守在这里吧,她醒了你立刻让人告诉我。”
“可江卓不在,您……”
陆暄冷笑,“在京城,还真有人敢对我动手不成?”
江然张了张嘴,想到许久之前在国子监时,有个不知好歹的书生想对主子动手,可这事儿她和江卓谁也没同主子提起过,只是彼此平日里都更加警觉了些。
可自打江然被派来保证苏婵的安危,陆暄身边的暗卫就只有江卓一个了,他一走,主子身边可不就剩个没什么大用的裴逸了吗?
江然自是放心不下。
她想着苏婵如今在自家府中,当不会有事,便偷偷违背了主子的意思,一路护送他回到魏王府,再返回苏家,好在江卓并没有去太久,当天夜里便返回了。
却是告诉陆暄——
失手了。
陆暄骤然起身,“让他跑了?”
江卓艰难点头。
不论是江卓,还是江卓带去的那一队人,皆是魏王府一等一的精锐,截杀一个赵琳琅,简直是大材小用。
可陆暄贯来喜欢稳妥,因晓得苏婵的人已经失手了一次,便也不敢轻敌,哪知……
“他不就是个书生?能有什么本事?”
陆暄望着跪在地上的江卓,皱眉,“你跪着做什么?”
“属下办事不力……”
“停,”陆暄最讨厌失利后的悔过了,直接打断他,“给我站起来。”
江卓没动,像是真受了极大打击似的。
他跟着陆暄这么多年,大小也经历了些事儿,却从未失过手,正因为如此,王爷和王妃才会让他负责世子的安危。
陆暄心里自然也明白,若他是个武夫,他也觉得丢人。
“差不多行了啊,”陆暄站起身,见江卓依然不动,便上前踹了他两脚,“还要老子安慰你才肯起来是吧?赶紧……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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