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棉的变化,夏萱都看在眼里。女儿越是努力用功,夏萱越是心酸,丢失两年间的遭遇,使得囡囡太过于乖巧听话了。夏萱希望小棉花能多撒撒娇,但她也知道,急不来。她要做的,便是耐心守护在女儿身旁,尽可能的爱她,宠她,照顾她!
下午的那场戏,徐梓棉要和裴晏搭戏。这场戏中的小殷遥已经逐渐得到了家人们的认可,慢慢融入到这个家中。
这场戏的难点在于,小殷遥一次在给父亲送饭的途中,从山上滚落,摔断了腿,徐梓棉需要真实演出瘸腿的样子。
夏萱非常担心没有上过表演专业课程的女儿,很难把握住腿瘸的力度。
补好妆的徐梓棉,冲着夏萱甜甜一笑,“妈妈放心,我知道瘸腿是什么样子!”
夏萱心头猛地一颤,想起初见小棉花时,女儿双膝跪在砖块上的可怜模样,以及被老太太抓在手中的扫帚。看着女儿如今坦然的笑容,夏萱难以想象,小棉花究竟是受到多少毒打,才习惯了被打。被打得腿折手断,对于小棉花来说,或许是家常便饭。
另一边化好妆,做好准备的裴晏,朝着徐梓棉挑了挑眉毛,似在说:好好表现,我拭目以待!
落到徐梓棉眼里,以为裴晏是在鼓励自己。她握紧小粉拳,给彼此打气道:我们共勉。
“Action!”
听到开始的声音,万众瞩目下的徐梓棉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瘸着腿向前走了一步,眺望着屋内忙碌做晚饭的奶奶和妈妈,不时传来几声她们聊天的声音。
小殷遥有点迷茫,她知道奶奶和妈妈是关心她,想让摔断腿的她好好休息。但小殷遥早已习惯充实的生活,陡然让她去玩,她竟然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玩什么好。
场外的人,纷纷注意到了徐梓棉脸上表情的变化。从一开始被唤出来的茫然,茫然接下来的时间该做些什么事情来打发。到后来眼里划过的悲伤,她一定是难过,自责着受了伤,无法更好地帮助家人们。
徐梓棉表情的变化,是那样的自然。
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奶奶和妈妈,小殷遥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外。小鼻子微微动了动,微风拂过,吹乱小殷遥的发丝。
风停,眺望的小殷遥,眼里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她看到了一片盛开着黄色小野花的花丛,娇柔的花儿,在风中颤抖,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画面一转,是坐在野花丛中,编着花环的徐梓棉。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越来越放松,她在享受着这场戏。
也许是吹拂而过的微风太过温柔,也许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太过清心,也有可能是现在的生活太过安然。愉悦编着花环的徐梓棉,突然有感而发,不知不觉中哼起了不知名的旋律。
副导演正想起身提醒,徐承一抬手,被阻止的副导演挠了挠后脑勺,又坐了回去。
徐承眼里闪烁着惊喜,赶忙示意自己的助手,将小棉花哼着的歌收音。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很有可能是为此而生的天才!
简单的哼歌声是那样的悠扬,没有任何伴奏的修饰,将小棉花最纯粹的美妙歌喉展露无遗,还带着点属于孩童的稚嫩。
片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沉浸其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不断盘旋而上的天籁之音。
裴晏愣怔地看着坐在花丛间的徐梓棉,她脸上笑容是那么的柔美,她的歌声是那么动听,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深海塞壬,在自己耳边娓娓道来属于小殷遥和小殷远的故事。
在歌声的带领下,此时此刻的两人,便是小殷遥与小殷远。
回过神来的小殷远,已经走到小殷遥身旁坐了下来,他专注地看着妹妹,低沉地问道:“你在哼什么歌?”
歌声停止,每个人心中皆油然而生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他们还想继续听下去,同时,也将他们再次拉回到剧情中。
徐承没有喊停,他任由裴晏和徐梓棉自由发挥这场戏,期待着他们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看到是小殷远,小殷遥甜甜地唤了声“哥哥”,一抹粉意浮上脸颊,她羞涩地告诉哥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歌,是我随便哼哼的。”
小殷遥摩挲着手中刚编织好的花环,眼睛一眨,趁着哥哥不注意,调皮地将花环戴到小殷远的头上,立马转身跑去。
慢了半拍的小殷远,将头上的东西取下一看,原来是花环。他一个大男孩,戴着花环,岂不是娘里娘气的!?
小殷远起身去追小殷遥,边追边唤着:“好你个小丫头,快给我站住!”
回身做鬼脸的小殷遥,本就瘸了条腿,还绊到小石头,轻声“呀”了声,恰好跌入哥哥的怀里。
看着在自己怀里娇笑的小殷遥,小殷远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妹妹实际上特别可爱。
他将花环戴回到妹妹头上,扶妹妹站稳后,屈膝蹲下身子,“过来,哥哥背你回家。”
小殷遥喜欢“回家”这个词,这个词让她心里暖呼呼的。
她扑到哥哥背上,双手乖巧地环住哥哥的脖颈。
被小殷远背着向家走去的小殷遥,快乐地翘了翘脚丫子,不知不觉中再一次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歌谣。
直到“Cut”声起,在场的人方才意犹未尽慢慢回过神来,真心拍起了手。
如果说早上夏影后与周影帝那场戏,让他们看到了何为演技的精巧。那么下午徐梓棉和裴晏这场戏,便是让他们看到了何为未经雕琢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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