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服一直跪在她跟前,龙傲君瞥他一眼:“你不知道梁守义把人给换了,还是同孤在这里装蒜?”
“属下不敢。”伯服嘴上说着不敢,目光却炯炯盯向她的靴子。
他没想到女帝竟会真为了那个男人亲来渝州,愈发觉得自己没错:“那龙小郎已是三番五次行刺陛下,属下坚持要杀他,全是出自一片对陛下衷心。”
“好,很好。”龙傲君没想到一向忠于前任的隐卫首领如今到了她这里竟然成了刺头。
她冷笑一声,也不让伯服起来,脑中须臾转了几个念头:“孤若没记错的话,大将军族籍是胤族,莫不是想嫁人了?”
伯服身子一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伯将军为孤的安危夙夜忧心,太过辛劳,这次回京后,孤为你择一门好亲事如何?”
炎国的两族之中,只有炎族男子可以娶妻,胤族男子若想成家,一概以出嫁论,并且成家后的男人仕途便是到顶了,一般多会自请降级留任,只因胤族男人万一生产,身体衰弱,又须时间坐月子,若占据要职,恐耽误军情。
虽然炎朝近十来年可以算国泰民安,但北有犬戎王子不时骚扰,边境有西疆女匪虎视眈眈,国内还有一股前朝余孽暗中潜伏,这条规定在军中便算约定俗成。
然整个大炎国重文轻武近百年时间,男武将想要冒头,想建功立业本就比别国的武将更为艰辛,伯服能做到神武大将军兼隐卫首领之职,早就在心中放弃了成家的念头。
龙傲君这一问,便是点到了大将军的死穴。
若有了妻主,以后在家还得伺候女人,孝顺公婆,处处受限,哪有在军中自由自在孑然一身快活,跪在她跟前的髯须汉子终于服了软:“前年臣去钟鸣寺算了一卦,了痴和尚言臣八字太硬,天生鳏寡孤独之命,不想祸害她人。”
“自作主张的将军,孤不敢用。”鹰爪有了自己的想法,还算什么鹰爪,整天给主人堵心吗?
“臣大错特错,只求陛下......允臣戴罪立功。”伯服重重在地板上磕头,脸颊刚凝固的伤口继续崩出血,不过三五下额头也磕破,满脑袋血。
龙傲君这才挥手:“好了好了,大将军的婚事容后再议,孤不过随口一提,起来吧。”
过了一会儿,侍卫长进门回禀,梁大人醒后全部一五一十都招了,那刺客虽是死囚,却有人重金求购,刺史大人实在无法推拒,只得将刺客私下里给卖了。
“我大炎竟还有这般大胆的官?”龙傲君十分震惊,误以为梁守义是贪人钱财将刺客放走:“他既这般胆肥,刚才为何还会晕倒?”
侍卫长面露一丝犹豫,终于还是说了:“他不是被同伙救走,而是被蝶夫人强买去璇玑侯府。”
蝶夫人?
龙傲君一脸懵逼,却见跪在跟前的伯服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子一震,忽似松了口气。
她一下警觉,速度婆娑了手指的红宝石戒指:MAX!
MAX:【我来了我来了,蝶夫人小传正在传输ing......】
五秒钟后,蝶夫人所有生平履历全部走马灯般印入卫一凤脑海,她越读越心惊,读到最后,简直快要和梁刺史一般直接两眼一黑,心肌梗塞掉。
这蝶夫人,竟是个痛恨男人的超级抖S,死在她手里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而且她身份贵重,当年炎国复辟从龙有功,是个连女帝都不能随便动的狠角色。
第八章 花肥
璇玑侯府位处渝州城北,毗邻刺史府。梁守义能够做到渝州刺史,也是因为身后有璇玑候蝶夫人这座大靠山。
整个渝州的官场都清楚,粱刺史是蝶夫人的入幕之宾,只因其炎族身份,这才能够一直独立居于刺史府,算是蝶夫人在侯府之外,没有名分的“宠夫”。
蝶夫人当年追随建元女帝复辟大炎,熬死了两代炎国女帝,眼下究竟多少岁没人能说清,只知她是来自十万大山的夷人,身上很多古怪隐秘,据传其人最擅采阳补阴之术,如今年岁大了,采不动男人,却又离不开男人,便于侯府研发了不少玩弄男子的新手段。
早年间璇玑侯府每月高价采买数名良家胤族男子入府,后来那些男孩全都有进无出,从侯府下人嘴里流出来些许片段十分骇人听闻,因此璇玑侯府周遭百里范围内,但凡家中有男儿薄有积蓄的,都早早发卖家产搬迁。
渐渐的便连人牙子也不敢接侯府的单。
蝶夫人这才把心思动到州府各衙门的囚牢里。
这月同那刺客被采买入府的共有三人。
月黑风高,侯府角门吱呀一动,两名仆妇将一具盖着摆白布的担架抬至角门外的花园,其中一人:“老刘头,来活了。”
白布揭开,底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男人身材精干,一看便是练家子,只是双目被刺瞎,大张的口中血尤未干,只余半截舌根,裸露的上半身两边肩胛淤肿一片,各有拇指粗细的大铜钉嵌入,至于再往下面,作为园丁的老刘头根本不忍直视,死状惨烈。
“夭寿哦,要不是为了侯府一月五两银子,谁干这种没天良的事。”老头嘴里吐槽,手脚却非常利落,将男尸拖到花园早已挖好的大坑,开始往上铲土:“夫人下一季想赏什么花,可有想好?”
一仆妇道:“夫人说,这次还种大丽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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