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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正是你的谢五哥。”
    怎么会是他?
    柴三妙百思不得其解,扶风马氏于谢潺不利,他为何还要帮他们?
    *
    雘再次提出要带她去个地方,慢慢解释给她听,柴三妙这才妥协跟他走,没走两步就崴了脚,踩在林下的碎石头上。
    李雘蹲下身替她揉脚踝,动作娴熟,力度恰好。
    柴三妙身体往后仰,鄙视正在帮自己揉脚的男人,“熟能生巧,看来练习过不少。”
    李雘起身就给她一记爆栗,“动动脑子,天子会给谁人揉脚?!首先冯内侍就不答应。”
    也对。
    柴三妙着实想象不出来,一身赤黄常服的李雘替女子揉脚的样子。
    李雘说夜里林下不好走,他蹲下来背她上山。
    “天子会背女子走路?”柴三妙站在不动,拿他的话,笑话他。
    “……”
    最后,李雘背着柴三妙,仿佛感觉不到重量,穿越带状的杉林,又稳又快。
    她说,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兄长背过她,年幼时。
    “以后不需要柴正觉背你。”
    因为有他可以胜任。
    带状杉林腹地很浅,穿出密林,山腰上又是一片开阔的草坡。
    李雘背着柴三妙站定,能看见山脚下密林另一边的营地篝火,李雘说到了,将她放下地。
    夜风呼啸,掠过山腰,带着山巅积雪的刺骨寒凉。
    李雘将身上的大氅展开,将身前的她裹入自己怀中,从背后搂着。
    目光所及,山丘绵延起伏,大地层叠交织,平谷密林间或接壤。
    远峰尽头,高悬一轮上玄月,天地之间镀上温柔的银辉,月夜中的陇山山脉清晰可见。
    李雘说这就是他想带她来看的月亮,“皎洁明亮,照进人的心里,给暗处也带去光的力量,让人不再畏惧暗夜的路,跟长安城的不一样。”
    陇山牧场乃是太仆寺下直管监牧地,是关内道规格最高的几处牧场,涉及军马两万匹,这些数据于李雘而言,信手拈来。①
    “马廉组织狩猎行围,竟然能调动陇山牧监,扶风马氏的影响在岐州无孔不入,看来比我预估的还要深。”
    柴三妙听出寒意,而李雘的拥抱给了她不畏惧的温暖。
    “军马,战备物质,若有反心,便是一只强大的骑兵,离长安咫尺之遥。”
    李雘认可她的话,“若你不是女儿身,倒也可以让你南北衙军卫里任个大将军。”
    柴三妙拍了他的手背,“你和谢潺同意陇山狩猎,是给对方机会,好钓出扶风马氏对不对?”
    李雘在大氅里握住她的手,又小又软,“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要让马廉露出利爪,只有给足甜头。”
    马佩玉就是李雘给的甜头。
    让她去长安,让她入大明宫,让扶风马氏以为自己能在政坛中心拥有牢固的地位,让谢潺与扶风马氏联手扳倒扶风窦氏,让马氏展露锋芒,激发出更大的野心,他势必将以更大的诚意,换来与支持他的长安势力结盟。
    对长安的势力而言,拿下谢潺,拿下帝王心腹,便是扶风马氏最大的诚意。
    李雘借由谢潺的手,不动声色的完成了陷阱。
    马佩玉到不了长安,更进不得大明宫,于一个注定不得帝王心的女子而言,是幸运的,可是对于出身扶风马氏的贵女而言,又是不幸的。
    世家女儿,在出生伊始,便注定跟家族牵绊一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雘说他们已经早有谋划,柴三妙也将陇山牧场里有细作的信息,借阿鸳传递给吕元赤。
    她仍旧不放心。
    李雘说他的确失算了一处。
    “是什么?”
    李雘从身后埋首在她肩头,“我没算到平阳柴氏女的勇敢,只身敢闯虎穴,我没算到她会来到我的身边。”
    李雘在柴三妙的脖颈之间留下细密的吻,酒意让男人不再收敛,他熟悉着她的每一道曲线。
    柴三妙扯住不规矩的大手,“我瞧你记性并不好,在你身边的可不是我,弭秣贺部的美人呢?也许还在篝火旁等着你呢,你不回去瞧瞧吗,阿?男人怎么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雘收紧双臂,扳过她的下巴,“什么美人,很美吗,我都不记得,你还记得,怎么,你一直在偷看我?”
    “乱讲!谁偷看你!”
    脸皮厚!柴三妙转身就在推他。
    李雘借力拉起她的双手圈在自己腰侧,大方承认,“对对对,你没偷看我,是我一直在偷看你。”
    吻急而密,大手还在她腰间猖狂,故意逗得她应对不及,乱了气息。
    曾经在太清宫里淡泊自持的小女冠,此刻在他怀中慌乱无章,他喜欢她幼稚又赌气的反应,怎么办,他想将她藏起来,藏在大氅里,只让他一个人细细品鉴。
    成片杉林迎风而动,枝叶于风中纠缠难分,沙沙作响,掩盖住诱人的低吟。
    看什么月亮?李雘很苦恼,还是帐篷更好。
    月色,撩人心。
    在李雘不加掩饰的放肆亲昵中,柴三妙还留有最后一丝清醒。
    暗藏在部曲里的那些朅盘陀人,她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确保李雘和谢潺在陇山牧场万无一失。
    时辰已到,李雘将她背下山丘,送回营地,在她回帐之前,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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