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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阅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许久,她的身子才顺着架子滑落,泄气地瘫坐在地上。
    “殿下,你何必呢?”碧桃早已听到里面的动静,可她一直候在外头,直至周旸离开才推门进来。她蹲下身,伸手抱住了沈阅,心疼道:“您明明还喜欢世子,嫁给他,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你为何要把他推开呢?”
    沈阅目光呆滞,片刻才说:“前方黑暗,本宫不能把他拉进来。”
    两日后,沈阅拜别太后与皇上,上大佛寺修行了。
    即便尽量低调,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她上山这日还是引来大批百姓跟随,试图一睹她的盛世容颜。
    她素来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可久居宫中,虽然在大佛寺小住过几次,可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的貌美从来都是传说。
    今日第一回 隆重亮相于人前,直接把围观的老百姓看呆了。
    她洗尽铅华,卸下钗环,褪去华服,只梳着简约的流苏髻,着一身缥色绢布宽袖齐腰襦裙。即便素淡清雅,却无法掩盖她沉鱼落雁之容,一双剪水秋眸,摄人心魂。
    当她顺着大雄宝殿前的阶梯缓缓而下,轻薄的宽袖裙摆随风飘动,光照笼在她四周,熠熠发光,犹如仙女下凡。
    大家也似乎明白,为何新晋状元为何对她念念不忘,非她不娶了。
    沈阅没理外面的纷纷扰扰,入寺之后便让主持划出一块清净地,不收任何人打扰,潜心敲经念佛。
    她心如止水,可这日之后,大长公主同款缥色绢布齐腰襦裙开始风靡京城。上至高门贵女,下至平民之女,最奢华的绫罗在她们眼里都是浮云,皆抵不上这款仙女襦裙。
    沈阅之前让梁公收的缥色绢布便派上用场,海棠阁成了京城唯一一家有卖这款布料的布行。梁公吩咐店小二每日限量供应,以至于每日尚未开市,海棠阁的门口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对面如意楼厢房的宾客,每日都能见到如此盛况。
    一日,一个外地商人晨起看到对面人声鼎沸,不免好奇地问店小二:“此海棠阁是经营何等生意?竟如此受人追捧。”
    店小二与他娓娓道来,把前因后果细说一番,商人听完便问:“海棠阁的老板真是眼光独到,此番必定赚得盆满钵满。如意楼与海棠阁仅一街之隔,想必你家老板跟对面老板颇有交情,不知能否引荐一二?”商人问。
    “海棠阁开业短短几年稳坐京城布行第一,他家老板的确有经商头脑,不过他非常神秘,如今无人知晓他是谁。另外,海棠阁如今是想赚绢布的钱也赚不到。”店小二说:“听闻印染缥色绢布得用一种北夷才有的青果,再有经验的老师傅用马蓝色都调不出同样的颜色。”
    “北夷?”商人突然抬头看了店小二一眼。
    “没错。”店小二唇角高翘,洋洋得意溢于言表,道:“就是那个刚被咱大康打得落花流水的北夷。”
    商人听了若有所思,店小二还有事情要忙,便退了出去。
    半晌,商人再度抬眸望向对面,恰好此刻海棠阁的大门被打开,然后看到一众女子命地往里钻,连矜持都不顾了。
    天字号厢房内的赵越见此,不禁摇头扶额,“啧啧啧……这女子争抢起来,那劲上战场的士兵都比不上。倘若想知晓一个女子是否端庄稳重,让她来海棠阁走一趟便一目了然。”
    他说了半天,对面的男子却一言不发,只顾闷声喝酒。
    赵越看着周旸为情所困、借酒浇愁的模样,觉得他可怜,但更多的是觉得他活该。当日沈阅对他一往情深、穷追不舍的时候,他干嘛去了?不是冷言冷语就是糟蹋人家的心意,这样对待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让他喝死算了。
    “你在这里对着我喝酒有何用?阅公主又瞧不见你为她心碎难受。”赵越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于心不忍提醒他,“她上大佛寺都一余月了,天天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再不去,怕是真的彻底遁入空门。等连长发都剃了,到时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说让我别去打扰她。”周旸说完,一仰头,又是一杯尽。
    赵越听着,嗤笑一声,道:“她让你别打扰你就不打扰,她还让你别喜欢她呢,你能不喜欢她吗?”
    “不能。”周旸面露痛苦,倘若可以忘记的话,他宁愿忘记,可一想到把她给忘了,他又舍不得。
    “既然不能便去追。”赵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了解女子,但你兄弟我非常了解。她们最会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喜欢你不想你,其实心里盼着你天天缠着她、哄着她。”
    “你以为她跟你那些庸脂俗粉的红颜知己一样吗?”周旸满脸鄙夷。
    “喂……你想捧着你的公主殿下,我没意见,可能不能别诋毁我的红颜知己。”赵越一脸不乐意,“即便她是仙女,那也是女子。再说了,你与其在这里意志消沉,倒不如积极争取。我听说那杜林至今尚未放弃阅公主,一休沐便上南森山,要不是大佛寺的小僧挡着,怕是早就对她诉说心肠了。”
    “……”周旸闻声,刚拿起的酒杯一顿,看着赵越质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话落,他把酒杯一甩,直接跨步出了厢房。
    京中贵女因她挤破了头的沈阅,此刻正在京城北郊的大佛寺吃斋念佛……不对,是举杯邀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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