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旸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告诉自己,闻言冷嗤一声道:“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
悟能主持:“你对慧静何苦如此执着?据老衲所知,慧静皈依我佛前,与你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既然她今日能放下执念,落地成佛,于你于她,乃皆大欢喜之事。”
悟能主持说得轻巧,可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有多后悔,似是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扎他的心。事到如今,他也没想隐瞒,直接道:“我如今后悔了,只能把她找回来,求她原谅。人非圣贤孰能无错?请求方丈给予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世间姻缘,皆有定数,你与慧静,怕是有缘无分。”悟能主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道:“慧静南下逃命已属不易,你也放下他吧。”
话落,他朝外头喊道:“十八罗汉,送客。”
周旸:“……”
悟能主持这哪里是送客,分明是撵客。他不依,再想纠缠主持,就直接被十八罗汉架着送了出去。
等周旸被撵出去之后,一直候在悟能主持身旁的小沙弥忍不住道:“师父,您不是答应了慧静不泄露她的行踪的吗?”
悟能主持迷之一笑,“我有泄露吗?”
“当然有,您都说她南下了。”小沙弥小声嘟喃。
悟能主持摇头失笑,“你都听出来了,周世子却没领悟到。他与慧静能否再续前缘,就看他自己的修行了。”
倘若今日来打探沈阅行踪的是皇宫里的人,悟能主持肯定守口如瓶,可如今是周旸,这个沈阅过去几年每次上山皆是为其祈福的男子,他便想给他们之间一次机会。
倘若缘分尚在,周旸应该能追上沈阅。
周旸试了几次没闯进寺院大门,他生气恼火,但多年的行军经验告诉他,他不能硬碰硬,而是要伺机而行。
他骑上骏马,策马下山。
山路不算好走,骏马跑跑停停,大多数时间是缓缓走着。
如今已是盛夏,烈日当空,热得人难受,沈阅出行在外,也不知她能否受得了这样的天气。倘若是去蛮夷之地,那将会更热,估计她不回去。
周旸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悟空主持最后与自己说的那句话“慧静南下逃命已属不易”,不就是在说她朝江南之地去吗?
他顿时欣喜若狂,要不是山路险峻,他真想快马加鞭朝江南出发。
周旸心情激动,等到了山脚下,他才冷静下来,决定出发前先回国公府一趟,跟他娘交代一声才好出门。
虽然他迫不及待想去追沈阅,不过她不会骑马,坐马车再快也不比骑马快,只要方向对了,也不急于一时。
周旸回到国公府时已是晌午,他才下马,管家就上前禀报,“世子,适才李公公遣人过来,说皇上召你进宫,有急事商议。”
“好,我这就进宫。”周旸应下,马鞭一甩,骏马就窜了出去。
皇上找他正是时候,因为他离开京城要向皇上禀报。宫里如今应该尚未知晓沈阅逃走,所以他不能如实告知,但可以借口去边疆替换他爹。
周旸去到颐和殿时,皇上正在批阅奏章,见他来了,便放下奏折,示意李公公把门关上并把守。
“微臣叩见陛下。”周旸直觉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己说,难不成是沈阅逃跑的事情被知晓了?他的心不禁一提,问:“不知陛下急召微臣,所为何事?”
皇上看着周旸,问:“你还记得,第一次与朕见面是何时吗?”
周旸不知皇上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微臣第一次与陛下见面,是微臣六岁那年,作为陛下的陪读进宫。”
“你六岁,至今已快二十年了。”皇上感慨道:“身居高位,你算是朕唯一的友人了。”
“谢皇上抬举。”周旸道:“,微臣受宠若惊,必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他想趁机把回边疆的事情与皇上提及,可不等他开口,皇上已经抢先道:“朕知晓你一直忠心耿耿,如今还真有一事需要你替朕分忧。”
周旸:“……不知陛下为何时烦扰呢?”
“你是个聪明人,如今朝中是何状况,你必定看得一清二楚。”皇上忧心忡忡道:“前朝因为腐败动了国之根基,朕日夜忧愁大康会在朕的手上走上此条不归路。”
周旸:“既然陛下知晓症结所在,大可彻查腐败,肃清贪官污吏。”
“朕当然清楚,也曾经派人暗中探查,可回来的结果好得‘不尽人意’。倘若朕再派人下去,估摸亦是徒劳。是以,朕想派你南下到各县摸清状况再回来禀报。你是武将,文官一般认不得你,即便认得,亦猜不出你是去查贪官污吏。”
南下?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周旸强行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连忙作揖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必将竭尽全力,请陛下放心。”
“好。”皇上站起身来,走到周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道:“你祖父助太/祖打下大康江山,今日你为守住大康出力。朕不会忘了你的功劳,日后你有所求,朕必定答应你。”
“多谢陛下。”周旸连忙行礼,道:“微臣立刻归家拜别家母,收拾行李,今夜便出发南下。”
“今夜便出发?”皇上讶异,“其实也不必这般着急,在家休整两三日再出发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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