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明白苏梨的心情,不再劝说,只道:“吴宅内是何光景,目前尚不清楚。我知晓你报仇心切,但也要保护好自己,切勿露出马脚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把命保住是关键。”
“公子,我知晓了。”苏梨道:“这几日便要麻烦陈管家替我照顾孩儿。”
“这事你不必挂心,反正进了吴宅凡事小心。”沈阅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相公以前在衙门当过差,吴知县的人会不会认得你?”
“不会的。”苏梨说:“我相公正直不阿,衙门的人不喜与他来往,没有人见过我。”
“那就成。”沈阅说:“我明日便与周旸道一声,到时再看他那边如何安排。”
隔日早上,沈阅便与周旸说了此事,叮嘱他一定要护好苏梨的安危,然后带着碧桃与张昭去找黄员外。
昨夜被周旸这般搅和,也不知是否惹怒了黄小姐与黄员外,倘若迁怒于她,不愿意把铺面租给她就麻烦了。
前几日得到黄员外首肯后,她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回京城给梁公捎信,让他把新店开张需要的布料准备好并运来悠县。如若黄员外出尔反尔,到时别说开业,就连放布料的地都没有。
幸好,黄员外是个公私分明之人,虽然对于周旸拒绝黄小姐一事感到遗憾,但之前允诺的事皆不会因此改变。
“沈兄弟,你放心,铺面前日已经收了回来。我让人这两日清理干净,明日应该能交给你。到时我让张管家给你带去钥匙与租契。”黄员外说。
“多谢黄员外。”沈阅起身朝他作揖,“您信守承诺、行事利落,实乃咱们这等晚辈的榜样。”
黄员外笑道:“你过誉了,我从商多年,不求赚个盆满钵满,只求无愧于心。头上三尺有神明,亏心事我是不敢做的,怕有报应。”说着,他的笑容突然一敛,“就是不知为何,我这闺女姻缘总是不顺。”
“……”黄小姐这事能不提最好,沈阅装傻充愣,可黄员外认为她都知晓,又与她说道:“其实当初周弟救我一命时,我就有将小女许配给他的打算,不过她一向喜文人不喜武将。我想着周弟一身阳刚之气,她理应不喜,便没了此打算,真没想到她却看上了。”
“姻缘之事天注定,或许是黄小姐的缘分未到罢了。”一直不回应有失礼数,沈阅避重就轻地说了两句。
“可能吧,只是她年纪不小,拖不起呀。”黄员外唉声叹气,“罢了,罢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能让她心情愉悦一些。对了,周弟,小女之前想过不嫁人就独立门户,经此事,她不愿招亲,倘若她今后真想自己过,我与她娘便随她了。只是她没有做买卖的经验,冒昧问一句,能不能让她跟着你开分号,学点本事。”
“……当然可以。”黄员外处处慷慨,沈阅实在不好推脱,便应了下来。
第二日,张管家一早便带着租契来找沈阅,同行的还有黄小姐。
周旸就住在对门,幸好一早跟仇剑、苏梨出门了。不过以防他突然回来,她还是赶紧把租契签好,拿到钥匙便带着黄小姐去了铺面。
百香楼之前的装潢很大气,可有些地方与布行格格不入,沈阅根据陈列需要进行整修。她从一楼行至二楼,没到一处,便指出要改动的地方,然后吩咐张昭与碧桃找人来做。
等绕完一圈,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黄小姐一直跟在她的身侧,不言不语,只认真地听着,也无表现出不耐。
“抱歉,黄小姐,让你乏了吧。”沈阅说。
“沈公子,没有的事。”虽然再度受了情伤,但黄小姐神色恬静,仔细观察才瞧出一些郁郁之色,她说:“听闻你与我同岁,但见多识广,我几位阿兄在你这般年纪时,个个耳提命面地跟在我爹身后,哪有你这般运筹帷幄。而我长宅家中,更是孤陋寡闻。”
“非也非也。”沈阅最看不得女子妄自菲薄,道:“黄员外说你有独立门户的想法,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世人对女子的眼光总是狭隘的,其实女子大可不必依附男子,活得肆意潇洒。”
黄小姐有独立的意识,但从小从爹娘口中学到的是“三从四德”云云之类的,第一次听到这么非一般的说法,她不由瞪大的双眼,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阅鼓励道:“你聪慧伶俐,坚强有主见,只要你愿意,肯努力,必定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嫁人,并非女子的唯一出路。”
黄小姐听了,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她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既然如此,沈公子能否在布行开业时,让我去帮忙?”
“欢迎之至。”沈阅问:“不知黄小姐想做点什么活呢?”
“这个……”黄小姐顿了一下,道:“搬搬抬抬我力气不够,但我平日喜好做衣裳,对分辨布料、各种布料的优点、衣裳的样式都很熟悉。还有,你不说开业时想多卖些缥色绢布吗?我届时可以穿上那身襦裙,应该是最好的展示。”
“这实在太好了。”沈阅听着都有些激动了,就凭黄小姐这容貌身段,海棠阁这分号、缥色绢布还不能一炮而红吗?
他们两人一拍而合,越聊越投机,从铺面离开后便直接去酒楼用午膳。
直至快未时,他们才离开,各自回去。
沈阅目送黄小姐的马车离开后才回如意楼,可一转身就看见周旸双手抱胸靠在不远的小巷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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