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奴才,不要碰我!”吴婕妤拼命阻拦,却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自己尊严扫地沦落尘埃。
她抬头看见了祁景的背影,那样决绝。心头一凉,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祁景出了钟灵宫,夜色静谧,只有草虫的低鸣。太监手中提的琉璃宫灯,摇曳出潋滟的光彩。
祁景踏着那光彩朝前走,脑海中想着自己的思绪。
吴氏倒了,接下来吴家也不会好过。自己的伤势也得到了救治。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中。只是……姜柠今日被糊弄住,明日后日未必不会醒悟过来。
“万全。”他唤了一声,想问问万全对这件事的看法。身后的小太监道,“皇上,万公公还在钟灵宫呢。”
祁景醒悟过来,笑了笑。万全不在便算了,不讨论了。姜柠接触到的秘密越来越多,总归不安全,还是得送她去死一死。
可惜了,这样花儿一般的女子。
祁景走后,姜柠找了个理由回房,借故谴开了几个婢女,而后将藏起来的染血布条拿了出来,而后唤来浅绿,嘱咐她拿去烧掉。
浅绿看了那布条,只当是自己不在姜柠身边时,姜柠拿来擦过血的,只觉得心疼,丝毫未多想,便拿去烧了。
做完这些事情,姜柠安心地等待着,祁景接下来的做戏。
祁景回到了祥和殿,小太监正要高呼“皇上驾到”,祁景抬手阻住了他。
雪莹和雨轻要给他行礼,祁景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婢女便笑着到一边去了。
祁景进了内室,姜柠已经洗浴过,穿着寝衣,身上透着香气,长发如上好的绸缎披满了脊背。
祁景戏谑低笑道,“爱妃当真是姝色动人。”
姜柠连忙起身行礼,娇羞地低下头,“皇上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
“自然是不想劳爱妃接驾。”祁景轻轻一笑,看向她还包扎着的手,“伤口还疼么?”
姜柠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小声道,“看见皇上,便不疼了。”
她这样依恋他么?祁景柔声笑道,“朕为你报仇了,吴婕妤已经发配到了浣衣局。”
“皇上对臣妾真好,臣妾这一生,死而无憾。”姜柠抬头深深看着他,就这样坦然而又温软地说着痴人之语。
当然是浣衣局了,祁景怎么敢把人往冷宫放。
祁景一顿,抬手点她的额头,“说什么傻话,有朕在,会保护你。”看样子,接连受丽妃的毒手,她是真伤心害怕,都想到死了。
说这些话已经是姜柠演技的极限,她低下头,假装感动害羞,没再说什么。
祁景牵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夜深了,我们早些歇息。”
他们两人都受了伤,祁景还发着热,理所当然不用为床笫之事演戏。浅绿服侍祁景擦洗过后,两人各自安然地上了大拔步床。
第二日起来,祁景身上的热度便退了。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
接下来几日,除了上朝以及必要的请安探望,祁景便是待在祥和殿。甚至每日的奏章,万全也搬到了这里来。
掖庭送到祥和殿的药,经过万全验毒之后,都入了祁景口中。有时祁景上朝来不及喝,姜柠也会令浅绿在小厨房将药温着,等祁景来喝。
金疮药分量有限,姜柠每次都省着涂,剩下的全给祁景。
姜柠伤口的痂开始剥落的时候,七夕节到了,祁景在御花园,小办了一个家宴,贵人们娘娘们,全都盛装而来。
月华清幽,星子漫天,夜晚的风携带着花香,吹得人心旷神怡。
御花园内的开阔处,摆了许多小桌,最高处,是祁景的龙椅与御桌,在澄明的灯火下,越发显得威严。瓜果点心依次摆上,各宫妃嫔们,也陆续到了。
姜柠是与祁景一道来的,她跟在祁景身侧,帝王极其体贴,时不时回头扶她,为她推开沿路的花枝。这副宠爱模样,不知道让多少人侧目。
太后的桌案就在龙椅左侧。她穿着一套银灰绣金的宫装,头戴珠翠与宝石打造的凤冠,雍容华贵,笑容慈祥。
之前因着一点私心,将姜柠发配到秋芳苑,她本来心中略有愧疚,见如今即便姜柠隔得那么远,还是受了皇帝的宠爱,可见两人命里有缘分,她便也接受了。如今皇帝与姜柠恩爱,若是很快能生下一儿半女,那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太后看着姜柠的目光,越发慈爱。
皇后坐在祁景右侧,穿着一身凤袍,容貌秀丽但不出众,表情平和得近乎寡淡。她惯常低调,深居简出,寡言少语,若不是有凤印在身,几乎能让人忘掉。后妃之间有什么矛盾,也是找太后与皇帝告状,极少会想到她。对此她也不会有什么不平之举。
纯妃则坐在太后一侧,脸上仍旧带着平和友善的笑容,与太后说着体己话。
赵美人逐渐失了宠,因为也只有四品,因此坐在远离祁景的位置。她看着祁景牵着姜柠,同他一道走向龙椅,眼中的愤恨便掩不住。
这个姜氏,也太令人讨厌了!
姜柠被祁景牵着走向龙椅,大有即将与皇帝平起平坐的态势。这样的独宠,谁不说荣光无限、令人羡慕呢。然而姜柠知道,祁景越宠她,她便死得更快。
她看了一眼赵美人,恰好同赵美人喷火的眼睛对上了。赵美人一愣,心虚地转开眼,很快又醒悟过来,转回眼睛,狠狠瞪着姜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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