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仍然抖得像个簸箕,听了这话倒带了几分硬气:“这是镇上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你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可镇上的人不晓得,公子你和红玉姑娘来自一个村子,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书生惊恐地看着他,半晌也说不出话。
薛洛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面前倏忽伸出一节雪白的胳膊,罗依依笑眯眯地推着茶碗:“薛洛,我也要喝,给我也倒一杯。”
薛洛没好气白她一眼,灌了满满一杯扔过去。
罗依依委屈地撇着嘴:她是真的渴。
被她这么一打断,薛洛也没了故弄玄虚的心情,他往后一靠,开始摊牌:“公子,你若想见红玉姑娘,明日午时就在这等着我们,过时不候。”
薛洛站起身拉走罗依依,又转回来放下一锭银子,“茶钱。”
外头骄阳高挂,蝉鸣声嘶力竭,耀眼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热气笼罩着天穹之下。
罗依依不高兴了,挣开薛洛的手:“不是说带我去凉快的地方吗?你怎么骗人呢!”
薛洛被她吵得头疼,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给你给你!”
一股凉意顿时蔓延全身,依依兴奋极了,崇拜道:“你果然有这种符,太厉害了吧。”
罗依依得寸进尺,挡在他跟前:“你还有吗?再给我几张呗!”
薛洛哭笑不得:“罗姑娘,你当我是摆摊卖符的吗?”
“好吧。”罗依依囤货大计落空了。
薛洛似乎在想事情,一路默然,发尾的珊瑚珠在烈日下晃得热眼晕,发带随着走动飘扬起来。
罗依依一无所知。
“罗大小姐,又怎么了......”薛洛不耐烦地盯着罗依依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符不是都给你了吗?”
女孩巴巴地望着小巷里的摊子:“那边有冰酥酪,吃一口再走吧。”
不吃冰淇淋怎么叫夏天呢。
冰凉凉的酥酪入口,罗依依快活地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幸福地眯起双眼。
薛洛在一旁一脸阴沉地盯着她,摸不清她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寻常大小姐鬼村走一遭,不疯也被吓破胆,这人怎么一点不害怕,鬼门关闯过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如今还敢天天跟自己屁股后面,真的不怕自己再推她一把?
罗依依顶着薛洛在一旁投来的杀人般目光,顽强地把碗推给他,眼中极亮:“你尝尝!”
女孩的眼里透着兴奋和小心翼翼的讨好,看得薛洛莫名火大,他几乎是凶道:“不吃!”
罗依依愣了愣,顺从垂下眼帘,声音清亮亮带着委屈,“你别生气嘛,我看你不高兴,吃点甜的会开心一点。”
想让我开心一点?
罗依依的衣服是薄薄的冰丝织的,外头的罩衫透明如蝉翼,轻纱一般的雾青色,隐隐约约透出根雪白的丝带,细细钻进锁骨,再往下.......
薛洛顿时觉得有些热,抢过碗泄愤似的吞了一大口,眼中怒气更盛。
罗依依呆若木鸡:不是说不吃吗?
两人一路无话走回客栈,顾回风和祝璃已经收拾好行李等着他们。
“我们今晚就搬去里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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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儿也好热,好想批发几张降温符,抹泪
第15章 戏台(9)
星垂镇是富饶之地,人杰地灵,南方的姑娘水灵灵如同清晨枝头高挂的花,艳丽又动人。
里正姓林,今年五十有八,正妻是员外家的小姐陈氏,陈氏貌丑无盐,但温柔淑德,里正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纳妾。虽然家中妻妾成群,但除此之外,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官。
在林里正的治理下,星垂镇富饶自得,太平悠然。但这种平静在一年前被彻底打破。
镇上貌美的姑娘们开始离奇失踪,从一年前至今,已经一共失踪了三十多位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
“只有未成亲的闺中女子才会遇害,因此但凡有女儿的人家,要不是急忙把女儿嫁出去,就是藏在屋中不让见日头。”
“红玉姑娘恰好就是一年前来到星垂镇的。”依依补充道。
“是。”祝璃声音轻柔,在夏夜里像一阵凉风拂过,让人心头一阵舒畅。
薛洛瞥了眼罗依依,她走路没个正形,绕在顾回风身旁摇摇晃晃,蹦蹦跳跳像只翻飞的花蝴蝶,比白日的蝉鸣更聒噪。
果然,世间只有祝璃才是脱俗的那一株白茶,才是可以洗涤自己的那束唯一的光。
顾回风拉住乱飞的罗依依,“依依,耐心听你祝姐姐说话。”
罗依依顺从地停下来,立刻直起脊背,竖起耳朵。
祝璃继续道:“上个月镇上来了个道士,说是林老爷无意冲撞了秽物才惹得镇上不太平,须得找个女子冲喜,才能改善这个局面。最后选中的就是红玉姑娘。”
“一伙儿的!”罗依依下了定义。
回风摇了摇头:“不好说,还得明日去见一见这位红玉姑娘。”
里正是个没有架子的官老爷,为人极其热情,一见到主角团白胖的脸上两抹小胡须都乐得翘起来。
他拍拍怀胎般的肚子,“明日鄙人在乐庆坊设宴,还请各位仙家赏个脸。”
顾回风不卑不亢,行了个礼:“我们几人借住贵府实在多有叨扰,明日之邀,我们四人必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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