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手都有点抖,竟然是真的,当初一家一个下乡,她是替她哥哥下乡的,家里的工作给嫂子顶替了,她回城也无立足之地,还得看嫂子的脸色,原本灰心丧气,又不甘心在大河村嫁人,全凭一口气吊着,现在竟然能重新参加高考,重新回城!
这对柳云来讲,不亚于一次新生,下乡那年,她把所有的高中课本都背了过来,她心情越发好了,打算买点蜡烛熬夜温习。
她突然想起个事情,“赵荷听到这个消息,还特意来知青点找良天冬细细问了半个多小时,你说,她会不会跟她丈夫离婚啊?”
赵荷就是顶替了谢小玉村里代课老师的知青,比谢小玉早结婚几天。
今年夏天的时候,良天冬劝谢小玉回城,谢小玉不肯,良天冬就给赵荷做思想工作,说赵荷反正也回不了城,廖家条件好,廖大民又是生产队长,长得也还可以,让她嫁给一大队的生产队长廖大民。
廖家的叔公是村干部,赵荷很快顶替了谢小玉在小学代课。
赵荷能为了一份村小学代课的工作在大河村嫁人,高考恢复,她极有可能离婚回城。
有句话柳云没说,当初廖大民是看上了谢小玉,廖家不同意,说谢小玉这样娇弱的,看着就不好生养,娶回家是个麻烦,这事小玉都不知道,还是后来赵荷嫁到廖家才发现的,说廖家不是诚心娶她,气的要死,这要是恢复高考了,她肯定会跑。
谢小玉已经好几个月没跟赵荷说过话了,说道:“咱们管不着,柳姐你最近都别搭理赵荷,如果哪天她跑了,廖家不讲理,说不定认为是你们给她出的主意。”
柳云忙道:“现在下工看书的时间都不够呢,哪有时间管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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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工是真热闹,几个村子一起,十几个生产队,上千号人,浩浩荡荡去江堤修堤坝,堤坝两岸密密麻麻全是热火朝天干活的队员。
每年上河工也是比拼各个生产队实力的时候,富裕点的生产队肉割的多,再差的也会割上三四斤大肥肉练猪油,只有大河村的三生产队,买的是没人要的猪下水。
听说还是去肉联厂拉回来的,至于吗,一大队的廖家,早看三生产队不顺眼,跑过来阴阳怪气,“哟,你们都沦落到吃不起肉了啊,今年别跟我们一大队争先进生产队,我们出钱割五斤肉给你们啊。”
陈大娘挥舞着菜刀把嘴碎的撵走,“滚,我看你中午的时候能不能好运气分到一块肉。”
廖家人哼一声,他们生产队可是十斤肉呢,不可能那么点背分不到一块肉,他们又跑去跟三队的队员阴阳怪气,差点群殴了起来,还是福生厉害,一手一个抡的远远的。
虽然中午只有猪下水吃,看在福生给三大队争面子的份上,大家都不再怪他小媳妇忽悠陈大娘买猪下水。
廖婶子往年都负责做饭,今年伙食队没喊她,她家壮劳力不多,只能自己来出工,又看娘家几个后辈吃了瘪,还被福生一手一个丢出去,觉得脸上无光,跑过来看看今天预备的伙食。
“我们三生产队今天算是丢人了,呵,高芬还拿谢小玉当宝,我看她跟叶福生一对傻货,也相配的很。”
谢小玉手里清洗大肠的水直接泼她脸上,“福生治好了队里的耕牛还是傻子,那你娘家爹就是老糊涂。”
廖婶子浑身都是难闻的腥臭味,气的要上来跟谢小玉掐架,陈大娘把谢小玉护在身后,“你自己先挑事,别怪小玉泼你臭水,那么嫌弃,中午回你的一大队吃大锅饭去!”
廖婶子有心想回家换衣服,又怕扣工分,忍着腥臭挖土去了。
队里的后生挑了土回去,跟闷头干活的叶福生说:“福生,你小媳妇为了你,跟廖婶子吵了一架。”
福生急忙丢了手里的铁锹,后生一把拉住他,笑道:“看你急的,十几个婶子护着她呢,她泼了廖婶子一瓢洗大肠的臭水,你媳妇儿对你真好。”
福生抬头,能看到谢小玉在堤坝上弯腰忙碌做饭的身影,已经能闻到浓郁的肉香味了,福生心头涨的厉害,这是什么感觉,奇怪的很,但是有一种情绪他是肯定的,他心里喜悦的很。
后生看着面无表情又低头卖力干活的叶福生,摇摇头,那么娇俏的谢小玉,嫁给叶福生可惜了,他又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心疼媳妇儿,说不定,私下里一句情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谢小玉怎么忍受他的,可惜了。
堤坝上,一大队廖大民的新媳妇赵荷跑过来,要找谢小玉说话,“小玉,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谢小玉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闪到陈大娘身后,“大娘,我不想跟她说话。”
陈大娘拦在前面儿,说道:“你这姑娘,顶了我们小玉代课老师的工作,还来找她干嘛,我看小玉也不想听,你回去吧。”
赵荷已经计划离开大河村,再图离婚,廖家不离婚,她就不回来,走之前,她是来跟谢小玉道歉的,当初顶替了小玉的工作,小玉才被迫嫁给傻子,谁能想到高考能恢复,要是多熬几个月就好了。
赵荷想,她跟谢小玉两个同病相怜,原本还打算劝谢小玉也离开大河村等着高考恢复,谢小玉连话都不跟她说,赵荷叹口气转身离开,借口例假来了,要回家换衣裳。
这个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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