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拯这才丢下同事,向岑渺走过去,边走他边整理衣服。
他刚刚开口,还未来得及叙旧,就有另外一个部门的同事焦急喊他,说是出了点小麻烦。
江拯满脸挫败。
岑渺微笑看他:“你先去吧,咱们认识十几年了,还怕没时间叙旧?”
“那我们回头再联系。”
江拯边走边回头,眼眸紧紧盯着岑渺的脸,想把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他们.....真的太久没见了。
等到这次任务过去,他一定要好好对岑渺说出内心的想法。
原子|弹的发射迫在眉睫。
5000多名工作人员,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紧张地检查着每一个环节。
就在爆炸前夕,原子|弹一个部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领导人员立刻停止了所有的部署。
岑渺刚进实验室的门,发现室内气氛凝重无比。
“怎么回事?”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同事们怎么个个表情都苦闷无比。
张晓夏过来,递过来一张数据表,忧心忡忡道:“有个部件出了问题。”
“我先看看。”岑渺伸手接过张晓夏递过来的数据,她找了把椅子坐下,一目十行地上面的公式。
老秋站在一旁,他手里也拿了大量的公示图纸,摇着头神情并不大好。
“我国的第一颗原子|弹炸响,必须万无一失,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岑渺从纸上抽离,“严老师呢?”
“上面领导很担心这个问题会影响原子|弹炸响,严主任出去和领导开会去了。”
张晓夏十分担忧,“这可怎么办,原定时间明天就要炸|响原子|弹,现在出问题还怎么来得及?”
岑渺刚想说话,实验室的门帘就被撩起。
严景山走了进来,他腰痛发作找了根拐杖拄着,神色凝重地看着大家,“今晚大家都要辛苦一点,务必把所有数据算出来,否则,明天的‘零时’将会被取消。”
原子|弹起爆前的信号要倒数,这个起爆时刻,便被称为零时。
这段话说出,大家就可以感受得出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抱怨。
没有气馁。
大家互相鼓劲,加班加点的连夜运算,没有一个人离开。最终在天空朦朦亮时,以严景山为首的一干科研队员,得出了结论。
事情得到解决。
大家心情放松的同时,也渐渐感到疲惫。
此时,恰逢凌晨4点。
严景山在第一时间将数据报告呈上去。
岑渺刚将资料叠好,就被张晓夏拉走。
“阿苗,快快快,我们去休息去,不然等下没精神,我怕错过下午的原子|弹爆炸。这可是我这半辈子的荣誉勋章嘞,因为犯困眨个眼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好,你等我和严老师说一声。”
岑渺无奈地笑了笑,她刚想去找严景山,就看到他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
很快,实验室内的同事们都离开得差不多了。
可杜康成还坐在椅子上,他埋着头,宽松的白衬衣下是瘦弱的身躯,手拿着钢笔齐刷刷地写着数字,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康成。”严景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行,数据已经出来了,你就快去睡觉。”
杜康成抬头笑了笑:“严老师你先去,我重新把大家算的数据再整理一遍,马上就回去休息。”
“确定就回去休息?”
严景山不确定地重复。
“确定。”
杜康城从来就是说到做到的人。
得到杜康成的保证,严景山才放心离开。
大概过去十分钟。
杜康成算完所有数据,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笔准备推开椅子起来,刚刚动作,心脏却传来狠狠的绞痛,那绞痛来得猛烈,好像将他的氧气全部抽走。
他这个毛病他清楚,先前核|辐射接触多了,他明显感受到身体的问题在加重。
只是为了避免同事担心,他一直没说。
杜康成痛得面色发白,他重新伏在桌上,想要缓一缓。
那绞痛却丝毫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
汗水瞬间模糊了杜康成的脸,他一手捂住心脏,突然一阵反酸,他喷了一口血出来,他颤抖地去拽前边的纸,朦胧中,他视线看向不远处,那里躺着一个圆球体,只待几个小时后引爆。
他......
他等不到了。
杜康成喘着粗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沾着桌上的鲜血,写下几个大字。
国有重器。
康成,不悔。
不悔两个字透着坚韧的力量。
走上这条路,他不悔。
写完,杜康成手一歪重重打在桌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直起身,倒在桌上,心脏传来狠狠的绞痛,他喘息着,目光渐渐晃散。
满脸鲜血。
他仿佛看到了大屠杀的那一夜,护着他的母亲,护着他的父亲,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火光四起,还有倭寇狰狞的笑容。
尸骨成山。
他被亲人的尸体护着,压在最下面,最终活了下来。
亲人的鲜血日夜警醒着他,他不敢放松哪怕一刻。
没有人比他更渴望,国有重器。
有武器,才能有和平,有武器,他们才能不受欺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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