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雪芙在白家倒也过得倒也不差,白家虽说家大,庶子庶女加起来虽有二十好几,但白老爷经商有道,家中富余,一应吃穿倒也从不曾短了这些孩子。
又因着白老爷对庶子庶女都漠不关心,少了争宠,反倒让一大家子庶子们表面上都过得平和,就连大夫人,也懒得搭理这些不受宠的庶子庶女们。
可事情坏就坏在两年前白老爷有一次无意间遇见了长大后的林雪芙,惊讶着自己竟有着这么一个姿色无双的女儿,于是动了攀高枝的心思儿,竟是想让林雪芙送去给许州知府当填房。
也幸得林大公子来得恰是时候,若不然,林雪芙那个时候都准备好了银两,筹谋着打算私逃了。
是以这一刻,虽说被晾在这庄子里,内心失落,但林雪芙也只得自己宽慰自己,总归好过一个人逃亡又或者嫁给那年过半百的许州知府当填房来得强。
如果林家当真不愿认她倒也没有什么,她从白家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银两,她都盘算好了,就在京城支个小铺子,绣些双面绣,再做些女子用的胭脂膏粉,也能养活自己。
眼下,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情,让她颇为苦恼。
“那人醒了没?”
一提起那人,环儿的脸色都白了,紧张地看了一眼外面,见外面没人,这才摇着头小声回道:“尚未。”
“我去瞧瞧吧!”
“姑娘,咱们要不报官吧……”一旁的小菊紧张地直接转身跑过去一把将院门给关上了。
“那人在我房中留了半天半夜,此时再去报官,便是事情说清楚了,但我的清白却是说不清了。待人醒了,再悄悄把他送走便是。”林雪芙说着,站了起来:“我进去瞧瞧,你们在门外守着。”
那人是昨天夜里闯入林雪芙闺房的,当时那人一身黑衣,手里持着一把长剑,那剑尾寒光一闪,却是沾着血色,一来就架在了林雪芙的脖子上,说是要来这儿躲一躲,天明就走。
这一处是林家在城郊的庄子,庄子里都是做工的农工,她住的院子是留着主人家来踏青住的,离着庄子农户住的地方有些距离,遇上这样的贼人,饶是林雪芙喊了,只怕那帮工们还没赶来救她,她就被这剑给割破喉咙了。
而且不仅是她,她外屋子里的两个丫鬟只怕也性命难逃。
林雪芙当时就打定了主意,如若对方真的只是避难,天明就走,她便不声张,若是对方敢做什么,她也顾不得性命安危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后半夜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且还做了一个很长梦。
梦里,她也是被大哥哥带回京城认祖归宗,也同样是才到了京城南城门就被守在城门的林家小厮拦下,告知林家出了些事情,暂时不能直接将她带回林府,然后也是被安置在了京郊的这处庄子里,就连到达京城时那天下的毛毛细雪也是一样无二。
也是在这个夜里,这个黑衣男子闯进了她的房间躲难,只是这男子伤得极重,第二日一直高烧昏迷,林雪芙害怕极了,因事情已经过了一晚,她也是如这般顾及到名声,也不去报官,于是便盼着这个男人就这么高烧不褪病死过去才好。
结果这男子到了第三天早上又醒了,且看着似乎熬过去了,虽然伤没好,但是竟然能撑着离开了。
后来,又隔了些时日,林雪芙终于被认回了林府,只是,却不是以林家大爷尚书嫡女的身份被认回去,而是以林家二爷流落在外的外室子的身份被认回去。
原来白家那位与林雪芙互调了身份的姑娘林仙之,与朱国公家的世子朱岩情投意合,朱家已于月前来提了亲,两家已经过了纳吉之礼。
朱国公乃当今盛宠德贵妃的兄长,又曾在战场上立下过赫赫战功,是当今极为倚重的肱股之臣,朱世子也年轻有为,早在年前中了进士,可谓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
林家祖上也只出过一个恃郎,林德才全是靠着自己的才干升到了从二品尚书,但他这样的身份,在京城这种遍地王侯公爵的地方,实属根基浅薄,若能攀上朱家这门亲事,林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会抬高一阶。
这不仅于林尚书而言十分重要,对于林氏一门都极为重要,到手的富贵权利,没有人舍得不要。
所以林尚书不仅不能认回林雪芙,还不能让人对林仙之的身份起疑心,是以便只能委屈林雪芙了。
为着不让外人起疑,她不仅不能以林大爷的嫡女身份回去,就连外室子的身份,也只能是二爷家的外室子身份。
概因林尚书为人清贵端正,从不在外沾花惹草,年轻时更是与林夫人伉俪情深,外面绝不可能有人。
林家二爷就不同了,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是以他若是在外面带回来一个外室庶女,也没有人会疑心。
更为重要的是林雪芙那一张脸,肖似其母,以尚书之女回去,人家一瞧便猜个透了。
倒是林二爷当初恋慕长嫂的丑事,今日倒是很好地为林雪芙这个外室子身份打了掩护。只需对外说一声林二爷当初在外面遇上一个长得像长嫂的女子,便养在了外头,这事儿也就说得过去。
林家人为了让林雪芙心甘情愿,竟是一味哭惨,说了许多迫不得已的理由,甚至还编出了这事是朱国公府要求的,若是捅出去了,林家得罪了朱家,林尚书官位不保,林家在京城便无法立足这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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