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放心吧,库房里还有许多银丝炭,够用一个冬了。”
林雪芙这才让人收下,随后又外对江嬷嬷说了些熨贴的话,江嬷嬷临走时,又让环儿悄悄给江嬷嬷塞了一个装了金豆子的香囊。
看着江嬷嬷手里掂着那香囊,笑容满意地回去,林雪芙这才缓缓地起身回了内屋。
“姑娘,为什么要给那么多金豆子呢?她一年下来的例银都没这么多,瞧得奴婢可心疼了!”小菊看着给出去的金豆子,肉疼得厉害,有人在的时候也不好说,此时没了人,连忙追问。
“我现在虽说是尚书府嫡小姐,但其实不过也是人家嘴上一句话,这江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只吩着她能在老太太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可咱们统共才这么一盒金豆子,这一下子就给出了那么一大把。”小菊嘴里嘟囔着,
但是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把那装着金豆子的盒子好好锁着,放到了柜子底。
林雪芙笑看了一眼小菊那财奴样儿:“小财奴,眼光得放远些,往后面你就知道了。”
环儿也跟着笑了一下:“姑娘累了一天了,奴婢侍候您洗把脸,早些歇下吧。”
林雪芙也着实累了,洗漱后就上了床。
只不知是认床,还是这一天下来太多事情了,原本还极累,可一躺到了床上,反而是睡不着了,脑子里的事情跳来跳去,一会儿是前世的事情,一会儿又是今生的事情,一会儿是林老夫人,一会儿是林二夫人。
转着转着,就又转到了沈从白那儿。
雨夜里,男人那张常年孤冷的脸上,望着她时那一抹少有的温和与心疼,是她上辈子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温暖。
就是此时忆起,竟也是酸意涌动。
反复辗转之间,就听到有人打了珠帘子进来的声音,以为是环儿,她只轻说了一句:“不用陪夜了,你们就在外间的软榻上睡着。”
说完,就见身后未有声音,她有些疑惑,缓缓翻了个身,目光从手里的书卷中抬起。
就见沈从白乍然站在她的床头,一身宝蓝色暗纹的刻丝袍,墨发高束,右手捂着左手臂,那捂着的地方,血顺着蓝色衣袖,正往地上滴着。
林雪芙惊得低呼出声:“你怎的又受伤了?”
“又?”沈从白玩味地看向了她,那一双幽沉沉的眸子,似盯住了落网的猎物一般。
林雪芙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但面对这样一个冷敛睿智的男人,此时再多解释,显然已是多余。
显然他这两次受伤所做的事情,定是极为隐密,不能叫人知晓,是以此刻,她心里惊得不得了,就怕他一怒之下,直接就把她灭了口。
思及此,她只觉得心头一紧,一张娇脸瞬间雪白,她警惕地盯着他,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亦因着害怕而微微颤抖:“我发誓,若我说出去,便叫我烂脸烂身子不得好死!”
“发誓不过张嘴闭嘴之间的功夫,我从来不信。”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信我?”林雪芙听他语气,顿觉有了回旋余地,她深吸了一口气,只逼着自己需得冷静下来。
“唯有自己人,才能信任。”
林雪芙仰起了头,雪白的小脸上,一双杏眸瞳仁黑亮似那山葡萄一般,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怎么样才能成为您的自己人?”
“替我办事。”
林雪芙微微一愣,嘴角扯了扯,“您没有开玩笑吧?我就一个闺阁弱女子,我能为您办什么事呢。”
她一介闺中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能抛头露面,能帮做的事情有限,而且只怕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是林雪芙又不敢拒绝得太过干脆,就怕他一怒之下就要砍了她灭口。
沈从白缓缓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峻冷的眉眼上,微微扬了扬,“凡事不能只往坏的地方想,你可以适当往好的方向想想。”
林雪芙:……她倒是想要向好的方向想想,但问题是,得有那个方向啊!
“为我办事也有好处,我的人,我必护着。”
沈从白的话才落,就听那声音脆脆却坚定地应了一句:“好!!”
这一声‘好’,应得可真谓快。
林雪芙算是把‘把握时机’给运用到了极致了。
“你不怕我诓骗你?”
“您这样的人物,没必要诓骗我吧?”
像她这样的人,自是不可能那么轻易信人,更不可能信任一个受伤闯入她房中的贼子,但胜就胜在她有着前世记忆,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更知晓他的人品。
“先为我处理伤吧。”沈从白说着,撕下了衣袖,就见他的左臂,一道长长的刀伤,皮肉翻出。
林雪芙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伤成这样?”
他抬头看她:“能处理吗?”
“……能!”林雪芙咬咬牙应下。
是报恩也罢,是保命也罢,这一刻,她不能也得能!
当然,她也确实是能的。
“你等会儿,我去拿药箱。”
她出了房间,让环儿悄悄去库房取药箱。
环儿本来昏昏欲睡,一听吓得直接就清醒了:“姑娘您受伤了?”
“别慌,我没受伤。”林雪芙轻捂了环儿的嘴,压低了声音:“你先把药箱拿来,其他的事情莫要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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