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多嘴呢!
但是显然,侯爷有口气无处出呢,那声音比这空置无人的院子还要冷森:“看完了人不走,还留着过夜?”
金荣咽了咽口水,抿紧了嘴,机灵得死也不回上半句。
沈从白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书卷往他身上一甩:“回府!”
“是,侯爷。”
沈从白阴着一张脸就往侯府走。
亏那杜少卿还说是个情场高手,瞧瞧,出的什么馊主意!
说什么女子生病的时候最是虚弱,若是此时有男子温柔以对,哪怕是温言软语关怀上几句,定也会感动得热泪盈眶,若是这个时候,男子再陪守着侍候她用上一碗药汤,那姑娘肯定会感动得恨不能以身相许。
一想到林三那一脸嫌弃的模样,沈从白便觉得来气。
真是个不识趣的姑娘,他都抛出了高枝了,她竟也不知道捉紧了往上攀!
金荣默默地把嘴闭得严严实实,连走路都不由放轻了,就怕闹出一点点声响,被侯爷给迁怒了。
林雪芙病的这几日,却也没有真的轻松,前世的事情就跟一根弦绷在她的脑海里,尚书府人情淡薄,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
也许,应当早早选个妥当安稳的夫家嫁了,远离了尚书府,才是正事。
也算是心想事成,她才这么想着,正好听到下人说林老太太过来看望她。
林雪芙有些意外,老太太身子骨也不多好,竟是又来看她了,一时心中一暖,都说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想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有些用了。
她让环儿扶着坐了起来,正要起身,就见老太太走了进来,一边叫了一句:“莫起来了莫起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林雪芙说着,已经撑着虚弱的身子坐在了榻边上:“这天寒地冻的,祖母身子也未好痊,哪还能让您过来看雪芙。”
“身子可好些了?”林老太太就喜欢林雪芙这孩子,懂事又听话。
“已经大好了。”林雪芙应道。
“你这身子还需得好好将养着,你二婶那边就先不用去帮忙了,早起也不用过来给我请安。”
“那怎么行呢……我再歇个三五天就能全好了。”
“就听祖母的,你这身子骨弱,又是打小在许州那边长大,气侯不适应,这次至少歇足个十天,把身体养得彻彻底底,祖母刚给你带了只人参来,等病好了,让人每天熬个鸡汤补着。”
“谢谢祖母……”不管上一世如何,这一刻,林雪芙是有些感动的,她咬着唇,眼眶不由得就红了。
活了两世,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的身体。
“傻丫头,还哭了呢!”林老太太看着她这样子,一时也是心疼,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那日寿宴后,有几户人家来打听你,我听着那意思,应当是有意要谈亲的,这其中有两家我与你父亲都觉得不错,虽说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也可以听听。”
“劳祖母费心了。”林雪芙没想到老太太竟是为这事情而来,难得老太太还算尊重她,会提前说与她听,但是她眼下在京中认识的人少,知道的事情也少,这事情还得从长着来。
她望着老太太,目光依依不舍,泪花也跟着涌动了:“只是雪芙好不容易才回了林府,有了疼我的祖母,我不想这么快嫁。”
这一番话,倒是勾起了老太太那为数不多的感情,她看着面前皎好的孙女,也是一阵心疼:“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有心了,但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有合适的自然是要开始相看的。”
“可是雪芙就想多陪陪您,多留在这个家里一些时光。”
“你这孩子,说得我都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了!”林老夫人轻轻地握住了她手,慈爱地说着:“可是不行啊,祖母怎能误你一生呢,不过你放心,这婚事也没有那么快就定下,眼下年底,各家宴席也多了,你好好养好身子,我带你多去见见世面,再让你父亲好好给你挑着,咱们挑一个好儿郎。”
林雪芙低着头,闷闷不乐了起来。
“好了,不许难过了,这婚姻是头等大事,女子到了年纪就得定了,而且便是看好了哪家,从相看到纳彩再到亲迎,那也得好长的时间,再说了,就是真嫁了人了,你也能时时回家来看望祖母啊。”
林雪芙一副小女儿般撒娇说道:“那祖母与父亲就慢慢看,且不要太急了。”
“不急不急,祖母慢慢看,给我家雪芙挑个最好最好的。”林老太太打趣地笑了笑,又给她说起了这两家人的底子。
一是永泰伯府的二公子,虽是庶子,但永泰伯府人丁单薄,也只得一嫡子一庶子,而且这位二公子,今年才中了举人,极受伯爵重视,虽将来不会承爵,但是应当会谋一个不错的职位,以后开家立户是不成问题。
一是今年的甲科进士,虽家境一般,但是据说才华横溢,是当今太傅的得意门生,可说前途一片光明。
林老夫人在林府向来说一不二,这个时候,林雪芙并不知道这两家的底子,便只依依地听着,也不多说什么。
老太太又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她一走,林雪芙却是笑不起来了。
老太太嘴上说得那般好,可林雪芙却是半点不敢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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