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芙叫他这么一句随意的话一回,那好不容易才提起的一团勇气又散开了,只嚅嚅地回了一句:“好玩。”
沈从白见她垂着小脑袋瓜子,那一头青丝散落了两肩,只觉得喉咙有些痒得慌。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竟有些冲动想为她撩起那发梢。
“三姑娘过了年十六了。”
林雪芙抬头,愣神看他。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就来这一句呢?
但还是随口应了一句:“是。”
“家中应是给你议亲了吧?”
林雪芙一听到他这番话,一时心里打了鼓,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何用意。
偏偏男人问完,那幽沉沉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她看,叫她本就打鼓的心,更是慌了一般。
她抿着唇,想要装得镇定一些,可是那微微轻颤的睫毛,还是出卖了自己。
她垂下了眼帘,挡住眼底的神色,嘴里只应了一声:“是。”
沈从白突而就轻笑了一声。
闻得那笑声,她讶异地抬眸看他,就见男人望着她的眼神,缓缓变质,那本只是温和的眼神,一点点凝了光,似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鹰般。
林雪芙两片唇,抿得越发紧了。
为了叫自己镇定一些,她故做从容地提着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跟前:“侯爷用茶。”
可那男人却不接过茶,反而是攸得站起。
林雪芙叫他这举动惊得一愣,那一双盈盈杏眸就直直地望着他。
沈从白微微向前一倾,她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直接就跌坐在了椅子里。
可沈从白忍了一个月了,这会儿可不打算继续忍着。
不论她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装的,他都要叫她明明白白!
沈从白看着跌坐在椅子里,一副愣神又懵懂的小姑娘,俯身,一只手撑在了椅子的手把上,微微倾身,贴近了她几分,眼神幽沉:“本侯听说三姑娘看上了刘家那位举人?”
林雪芙瞧着他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咽了口水:“没,没有的事。”
“那便好,本侯素来有恩必报,三姑娘曾救我多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林雪芙本就被他这突如其来靠近的举止吓得不行,这会儿一听到这一句话,直接身子一软,人差点儿滑到椅下。
小姑娘的声音更是颤得不行:“侯爷也曾帮过雪芙多次,这就抵消了。”
沈从白眸色潋滟,肆意一笑:“抵不了,今日不是你以身相许报恩,便是本侯以身相许报恩,三姑娘选一个吧。”
面对着男子那双肆意又狂纵的目光,林雪芙惊得整个人都失了神,一时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粉唇儿张张合合好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侯爷,您身份尊贵,雪芙,雪芙怎敢高攀,还求侯爷别拿雪芙开玩笑了……”
沈从白即是做了决定的事情,自不会让她一个借口给挡住,那双鹰般的眸子含笑地望入她的眼底,缓缓地贴近了她,在她的耳廓旁边,轻轻地回了一句:
“本侯愿意让你攀。”
林雪芙从未与男子贴得这般近,她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的气息,还有那淡淡的檀香气息,若有似无,叫人心间那鼓猛敲了起来。
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原以为隔了这一个月,他指不定就恼了她,不理她了。
可怎么一回来,他就对她说着这般的话。
这叫她怎么回?
她一点儿也不想嫁入沈府。
可这样的话,她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正寻思着怎么婉转一点儿表达自己的意思,就听到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林雪芙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借口了,两只小手赶紧推着沈从白的胸膛:“侯爷,外头好像出事了,我得赶紧出去瞧瞧。”
小姑娘那手软而无力,轻轻地搭在他的胸口,沈从白觉得一颗心都跟着她一起乱了。
但是也听得出来外头的声音有些乱,便只好先放开了她。
紧接着就听到门外环儿的声音响起:“姑娘,出事了,二姑爷带着人来府里寻二姑娘,这会儿找到了咱们院里来了。”
“我出去看看。”林雪芙应着环儿,目光却看向了沈从白,求救一般地用眼神示意他让他赶紧走。
沈从白的手,轻轻地掠过了她光洁皎玉般的额头,温声低道:“不会叫你为难。”
当那温热而略显粗糙的大掌轻轻地抚过额头的时候,林雪芙整个人都僵了,只觉得那被她碰到之处,像是点了火一般,一下子就燎到了整个面上,紧接着小腿也跟着又软了两分。
身后门外又传来环儿急促的催声,林雪芙没敢看他,转身出了房间。
可是一出去,却是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相较于院门外还在叫嚣着的沈从良,她更怕的是屋里的沈从白。
这个男人今夜可真像是疯了,竟是对她说那样的话。
她抬起了小手,轻轻抚了抚被他碰过的额头,那儿,跟被烧了一般,烫得厉害。
她咬着唇。
环儿为她披上了氅衣,她这才走出了外屋。
门外,沈从良带着七八个侍卫,黑着一张脸:“林仙之在哪儿,叫她出来!”
环儿提着灯笼,引着林雪芙从屋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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