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隐:“嗐,咱们这关系,见外了,只想着以后见不到你,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而且折筠雾走了之后,便还有一个问题。她和春隐都是因为筠雾才能来的溪绕东,那筠雾走了,她们还能留在这里吗?
夏隐一时间更加伤感了,倒是春隐哭的狠,“哎,你出了宫,怕是咱们这辈子,也没了见面的机会。”
折筠雾便也跟着伤感起来,她想道了殿下。若是其他人也还好,她万一以后来了京都,说不得有机会见面,可是殿下愿意见她吗?
殚精竭虑送她离开,她若是回来一趟,殿下会愿意跟她叙叙旧吗?
她坐在床上,一时间想到殿下多年以后有了太子妃,有了侧妃,有了孩子,他即便心里惦记她,应该也会拒绝她,怕伤了彼此。
但也有可能,多年以后殿下会释然的过来看她,叫她一句:“筠雾啊,你长大了。”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一想,便叫人伤感。
折筠雾用手背揩揩眼泪,呜咽道:“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这里。”
春隐就走过去和她抱着哭,“哎哟,谁舍得啊,咱们这都像个家了,别的宫里勾心斗角,咱们东宫因着有你,倒是和气的很。”
“你走了之后,我以后跟秋隐斗气,找谁告状去?筠雾啊,你别走了吧呜呜呜。”
夏隐在旁边听着笑,“好了,好了,你这话说的,别箍着筠雾了,她都喘不过气了。”
三人在屋子里面说话,杨太监那边,却是跟刘太监两个人窃窃私语,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殿下是不是……啊?这般喜欢一个丫头,怎么能送走呢?”
刘太监叹气,“还是偷摸着送走,也就咱们几个人知道,不过筠雾两年都在溪绕东,东宫里是知道这个人,却是没见过她,有她没她,倒是没什么区别,可是对咱们差别就大了,这以后殿下生气的时候,谁去哄?”
刘太监已经习惯了折筠雾在太子殿下生气的时候,让她去里面面对殿下。
因为有她在,殿下总不好发脾气,所以殿下很久没有骂他蠢材了。要是折筠雾一走,怕是他刘太监的日子第一个不好过。
杨太监也想不明白。大家看着殿下和折筠雾两个人相处的,都以为过了她的生辰,这东宫里面就要多一个主子,可如今是什么情况?
主子没添,倒是还要出宫。
杨太监也舍不得折筠雾,这丫头实诚,在殿下面前多次提起他,他在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多了不知多少,要是她走了,靠着刘太监?那还不如靠小盛。
杨太监叹气,“走了也好,走了至少不是奴婢,以后出了宫,还能嫁个好人家。就是她这副性子,怕是会被人欺负,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
刘太监喝了一口酒,“哎,以后别说是殿下,就是真有事情求到咱们面上来,也是要帮一帮的,好歹被她叫了两年的爷爷,这点子情分还是要讲的。”
“只她是云州人,跟京都离的远,山高水阔,怕是难见了。哎。”
溪绕东里,难得的大家一起消沉,折筠雾就去看将军和猛虎。
要走了,她也舍不得将军。
她抱着将军,小声的道:“多谢你,将军,要不是你,怕是当初殿下都不能留下我。”
折筠雾越发信因果。她喂养了将军三年,它飞走了,她也被卖了,但谁能想到,她和它都进了东宫,遇见了殿下。
她道:“以后,我会日日祈祷,祈祷殿下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将军虽然聪慧,却到底不是人,没听懂她的话,狐疑的睁大豆豆眼,开口吟诗:“筠雾啊——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折筠雾缓缓的呢喃出这句诗,又要落泪了。
……
六月初七那日,天正好。
折筠雾起床,太子殿下等在外面。他嘴角噙着一丝笑,问她,“可收拾好东西了?”
折筠雾却摇头。
“殿下……奴婢不想带走您给奴婢的东西。”
太多了。都是念想。
她都想好了。
“奴婢想穿着您给奴婢的桃花缀衣裳走,戴着手上这手链,便好了。”
有这两样,足够她思念殿下一辈子。
太子一愣,点头,“也好。”
她就去换了衣裳,手腕上套着手链,太子见她这般,却觉得还应该给她一样东西。
他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走回溪绕东,搬了一张凳子,取了铜镜立在桌子上,散下她的头发。
“孤给你梳个头吧。”
他是储君,哪里给谁梳过头,就是自己的头,也是别人梳。其中,后面这两年里,自从折筠雾学会梳头之后,太子的头便一直是她来梳。
“你离开之前,孤也替你梳一回。”
他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替她顺着头发,将她前额的头发梳上去,不熟练的梳了一个简单的双螺髻,然后看镜子里面的她,满意的笑了。
“这般才好看。”
“你入宫的时候是露着脸的,出宫的时候,便也露着脸吧。这是孤还给你的。”
折筠雾看着镜子里的姑娘以及她身后的殿下,嘴巴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只跟殿下道:“奴婢会永远记得您的。”
年少的时候,遇见了殿下这般的人,她怎么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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