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道:“朕刚刚想,若是有银钱就好了,有了银钱,便不用住这种屋子,也不用劳得妻儿受罪。”
“所以古往今来,出身贫苦还两袖清风之人实在是值得敬佩。”
诸多银两从他们手里过,还能做到君子之人,委实难得。
刘得福:“……”
这话他就不好接了,只好又行了一礼准备出去,刚迈出一个脚,就听见皇后娘娘突然骂了一句,“齐殿卿,你是死的吗!”
刘得福差点就打了个撂跤摔了下去,这话实在是熟悉,明明是陛下之前常骂他的!
刘太监一边竖着耳朵,一边连忙往外面走,因为要走的急,所以只听见皇后娘娘骂了一句:“岁安都知道帮着我提着木桶来接雨,你就知道站着!站着这雨就不落下来了吗?”
刘太监心里一乐,胆大的在心里道了一个字:该!
第二日,陛下一夜没睡去上朝,心里还有诸多感慨,在朝堂上说了昨晚之事——隐去了被折筠雾骂着搬捅搬瓦罐,只道:“天下百姓,最是磨难。”
这话皇帝说,那朝臣们便要跟着说几句,但谁知皇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国库的问题。
“朕做太子的时候,常听先皇说得天之恩,这才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库也不亏空,但因国库不空,对地方多有宽容,这些年,光朕还记得的,便有渝州欠朝廷三百万两银。”
齐殿卿一说完,底下的群臣们都静若寒蝉。谁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住个茅草屋,就起了还钱的念头。
这钱谁也不想还。欠都欠了,欠国库的钱,那能叫欠么?
且这钱是从先帝的时候欠的,新帝上位才一两年,你就想查这个,查个清明,那这便是大动作,是要动摇国之根本的。
齐殿卿坐在上首,从他们低下的头颅上一一看过去,手指头开始敲在椅子上,然后道:“朕想着,这银钱,不是灾年,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他站起来,拿起一个折子,“朕看渝州府的府尹秦文斌递上来的请安折子说,渝州风调雨顺,百姓安乐。朕便想着,既然风调雨顺,那就还了国库银子,这银子,朕便要拿出一半,给渝州百姓们,修路,修桥,修建房屋。”
这话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个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算个什么事情?
但蜀陵侯和辅国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知晓这倒不是陛下拍脑袋说话,而是深思已久。
果然又听陛下道:“这还有一半,朕想着这天下读书人也不易,便给他们。”
这怎么给?给多少?给谁?
都是问题。
而且这钱如此一分,只要传出去,天下只有称颂的。这里面又有读书人的事情,便就能拉拢读书人。
齐殿卿沉着气,道:“朕身在天家,自小读书,书在朕的手里过,从无要什么书,却没有的时候。”
“可朕昨晚居于茅草屋中,却更能感受到清贫之家供养出一个读书人的不容易,泥成,你是清贫出身,这种滋味,你该知晓吧?”
叫做泥成的官员就站了出来,道:“陛下,臣自然知晓,于臣而言,书就是命,若是遇见雨夜,第一个想的便是书有没有湿。”
齐殿卿听得感慨,“朕昨晚也是如此。”
这事情就铺好了,然后下了朝,留下蜀陵侯和辅国公府,“你们有什么可以推举的人选?”
辅国公就退了一步,把话留给了蜀陵侯。但蜀陵侯却不愿意沾上这件事情,他是云州的人,折家在云州世代经营,云州多有他的根结,就算他要支持皇帝,也不能直接派人去。
但话不能直接说,他想了想,道:“陛下,臣想,这人选,得要清官。”
这是自然的。齐殿卿拨了拨茶,然后问:“哦?那你想推举哪个?”
蜀陵侯揣测圣意,“臣想,户部侍郎林泥成就不错。”
齐殿卿将茶水放下,“对,他不错。”
于是就让人给林泥成下圣旨,让他即日起去渝州查账收银。
但回了承明殿,脸色却不好。折筠雾送了茶过去,“你这又被气着了?”
齐殿卿自然气。
“不说其他人,就是辅国公和蜀陵侯也是一般的推脱,还以为朕不知晓。”
他喝了茶,道:“世家……真是日趋势大。”
他说查账,普通官员能想到的是他缺钱了,想要好名声等等,但是辅国公和蜀陵侯想到了更多的,他们知道,他这是想要动世家了。
齐殿卿冷哼了一声,“无论朕怎么想,他们这般,实在是可恶。”
折筠雾就坐在一边听,也不说话,等皇帝自己说累了,这才道:“那你能动吗?”
齐殿卿一噎,“还不能。”
但是不动他们的骨头,也要松松他们的筋。
折筠雾也不懂这些,她就道:“你都如此谨慎小心了,觉得能去做,便做吧。”
齐殿卿一口喝完了茶,然后又让折筠雾倒一杯,“朕怎么听着,端王妃最近有了些传言?”
折筠雾抬头,“你也听说了?”
外面有端王妃养了人的谣言。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估摸着是有人想要做文章。”
她顿了顿,跟齐殿卿道:“陛下,若是真的,我想着,便依了她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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