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脑海里的疑云密布,同样,齐晔脸上的乌云也笼罩得越来越多。
他捏紧拳头,站起身,沉声问道:“舅舅,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住址吗?我想去瞧瞧。”
“有。”候盼明对那一串住址,已经倒背如流,他唰唰写在纸上,递给齐晔的时候,不忘叮嘱一句,“千万别打草惊蛇,我会一直盯着她,如果她有问题,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好。”齐晔闷声回答,他不会直接去找那个女人。
他只是想看看,他娘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娘又为何会失足落水……
齐晔知道,那个女人肯定不会告诉自己,但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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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盼明没有留齐晔和江茉吃饭,他知道,他们一心想去地址上写的那儿看看。
其实,江茉和齐晔看着那地址上写的街道和小区,都觉得有些眼熟。
江茉不太能想得起来,“咱们以前是不是去过那儿?”
“以前去江海路找舅舅的时候,我们有经过这条街,离江海路只隔着两条街,挺近的。”齐晔皱眉沉思。
“那离江河也挺近的?”江茉已经自己戴上头盔,歪着脑袋问齐晔。
江河是横穿省城中间的一条大河,自东向西贯穿,把省城分成了南北两边。
江海路,是离江河很近的一条路。
而这条河,也是吞噬了齐晔父母生命的地方。
一提到这条河的名字,齐晔的心情就低落了几分。
他发动了摩托车,朝舅舅给他的地址找过去。
摩托车驰骋在路上,能看到地平线那边的夕光,还有染红了半边天空的夕阳,像在泣血。
他不由分神地想,爹和舅舅去找娘的那个黄昏,也是这个样子吗?
沿着江河旁边的那条路在走,齐晔不敢偏头,握着车把的指尖,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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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齐晔刚停下车。
就看到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因为他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而在那儿回头张望。
齐晔取下头盔,抱歉道:“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您肚子里的孩子了?”
孕妇迟疑着打量道:“你是……齐晔?”
她又扭头,看向刚站稳,把头盔摘下来长舒一口气的江茉,惊喜道:“江茉,真是你们!”
江茉也勉强辨认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你是田听?”
“是我啊,好巧,居然遇到了你们。”田听惊喜地看着江茉和齐晔,“你们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了,倒是我,你们差点没认出来吧。”
确实没认出来。
在江茉的印象里,田听还是那个优雅美丽苗条的舞蹈老师,是在农场里依然会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带着农场的女孩子们一起跳舞,一起发光的田听。
江茉和齐晔第一次来省城寻亲的时候,认识的田听。
田听是她们在省城认识的第一个人,后来,也是因为田听,他们才找到了合适的招待所,还去看了田听带的那群孩子们一块参加舞蹈大赛。
对了,还差点闹了一个乌龙,当时他们以为舅舅还叫侯俊明,打听的时候,田听手底下一个孩子说自己爸爸也叫侯俊明,还让他们高兴了一整晚,第二天才知道,名字弄错了。
江茉回想起来,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可现在的田听,她真的差点儿没认出来。
大概已经到了孕晚期,田听挺着肚子,四肢臃肿发胖,头发也走得乱蓬蓬的。
而且这大热天的,她居然刚买菜回来,一只手提着菜,另一只手撑着腰,浑身都是沁出来的汗,看上去挺辛苦的,而且也狼狈。
并不是江茉印象中那个纤弱美丽干净,只需要笑着鼓励孩子们好好跳舞,给她们数节拍的田听老师了。
不过,田听自我打趣倒是没关系,江茉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是笑道:“怀孕了嘛,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恭喜你呀,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吧。”
“是啊,快了。”田听抚着肚子,笑了笑。
齐晔试图帮她提菜,“我们送送你吧,你也住在这一栋吗?”
“对。”田听好奇道,“你们是来找人的?找你舅舅?”
“我舅舅已经找到了。”齐晔抿唇道,“这次,我们是想找另外的人。”
说来也是挺有缘分的,两次碰到田听,都是在找人。
江茉扶着田听,“你别和我们客气啊,瞧你这上下楼梯都挺困难的,这么大热天,怎么还出来买菜呀?”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嘛。”田听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一手扶着江茉的手臂,艰难地吐着气,爬到了四楼。
回到家,田听把菜放好,忙感谢江茉和齐晔,给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又道:“齐晔,江茉,你们要找谁啊?这栋楼里的邻居,我都熟。”
一边说话,田听一边拿起拖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边打扫家里卫生,一边和你聊天,你们不介意吧?实在是很抱歉,我得在我丈夫回家前,做完这些事情。”
江茉皱着眉,看田听挺着肚子那么不方便,正要说话,齐晔已经起身接过拖把,“我来吧,我替你拖。”
江茉也拉住田听,“是啊,你去买了菜,刚刚爬楼又那么辛苦,你还是赶紧坐下歇歇吧,别累着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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