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忠的朋友也挺满意的,正想点头,忽然发现小饭馆门口乌泱泱冲进了一群人。
都脸黑脖子粗的,拿着各种铲子、刮子、铁锹之类的东西,围住了他和聂士忠。
聂士忠朋友有些害怕,一头雾水地看着聂士忠。
聂士忠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啊,这些都是咱施工队的人。”
说完,他扭头看向这些人,“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是还在干活吗?”
“干活?”其中一个人冷冷一笑,指着桌上几盘吃剩下的红烧肉、狮子头还有白豆腐炖鲫鱼之类的好菜,拎起桌上的酒瓶子,“聂士忠!我们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吃的是馒头稀饭就咸菜,你呢?”
“……你在这儿吃香喝辣当老板!你真舒服啊你!”其他人闹哄哄的,把手里的各种工具扬起来,其他吃饭的顾客都吓了一跳。
小饭馆的老板都被惊得跑过来,“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啊?我这儿小本经营,你们要是——”
“老板,别担心,我们也是找我们老板商量商量。”有人扛着铁锹,脸上黑乎乎的,笑得露出白牙,但笑容一看就不怎么友好。
他逼近聂士忠,低声问道:“聂老板,你说说,都是弄施工队的,别人能开八十块钱一个月,怎么你这儿就只给六十啊?”
“……就是,我们干的活儿多多了!凭什么只给我们六十块?!”其他人附和着,声震如雷。
聂士忠被这些人围着威胁,脸色极差,他沉声道:“当时是你们抢着来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他真的被气得不轻,这些人之前还各种捧着他,吹嘘着他有多好多好呢,这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谁不气啊!
这些西丰村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看聂士忠这样,他们也直接指着聂士忠的鼻子骂起来。
“你个聂士忠,没想到你这么黑心!骗我们来给你干活!挣的钱都是你花,我们累死累活图什么啊?齐晔那儿好吃好喝,还轻省,一个月还给八十呢!”
“齐晔比你有良心多了,人家那才是能挣大钱的,你就知道克扣我们!我看你能发什么财!”
“早知道就不来你这儿了,聂士忠,你个骗子!赶紧给我们加工钱!把伙食安排好一点!不然我们不干了!”
众人开始威胁聂士忠,“到时候我们都走了,你的工期赶不完,我看你怎么办!”
“对!还得让我们多休息休息,天天那么早来,那么晚走,没有一天让我们休息的,你真当我们是铁人啊!齐晔的施工队里,大伙儿都是轮流休息呢,你和他比起来,简直吃相太难看了!”
“……”
齐晔齐晔齐晔,他们一人一句齐晔,振振有词都是他聂士忠哪儿比齐晔差,听得聂士忠心肝肺都快气炸了!
聂士忠本来就讨厌齐晔,更何况这些人都拿他和齐晔比,各种夸齐晔,贬低他。
这群狗娘养的白眼狼,当初一个个听说有六十块钱挣,那话说得多好听啊!现在发现有更好的,就都来怪他了?
都是那个齐晔,有毛病!施工队里的工人罢了,不就当驴使么?干嘛要开那么高的工钱!给那么好的吃喝,还让他们休息那么久?这样的施工队哪能挣到钱啊!
他早就说了!齐晔迟早要亏完所有钱!
聂士忠心里对齐晔的滔滔恨意又上了一个台阶,他有气没处撒,朝这些七嘴八舌的人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一拍桌子道:“要加工钱没有!你们既然觉得齐晔好,那就都到他那儿去呗!来找我做什么?!”
“……你们威胁我是吧?我告诉你们!施工队想招人,一招一大把!你们嫌钱少!嫌活儿多!你们不干就是了!我这儿有的是人想干,还真以为缺了你们不行?”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白眼狼!赶紧滚!”
聂士忠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朋友的脸上。
可现在,他也没心思顾及这么多了,指着这些人的鼻子,凶狠道:“都给我滚!不然我收拾你们!县城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你们这群乡巴佬算老几?!”
西丰村的众人被指着鼻子骂,也被气得不行。
“聂士忠,你敢骂我们?你凭什么?!”
“行,我们走就走,看你以后能招什么人,能挣多少钱!”
“难怪部队要开除你呢!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部队里!”
大伙儿骂骂咧咧的,都提起聂士忠被开除的事情,这么当众说出来,小饭馆里那些看热闹的人眼神立刻也变了味,一道道目光,一句句话,像刀子似的往聂士忠心头上插!
太糟心了!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他被部队开除这件事!
他明明那么小心翼翼,藏着掖着不让别人发现,却还是被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就像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光是被部队开除的这件事,就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西丰村的众人揭了聂士忠的短,骂骂咧咧地离开。
而聂士忠坐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朋友眼神微妙地坐在对面,半晌才道:“士忠啊,你不是说你是退伍的吗?怎么……是被开除的?”
聂士忠不敢再看朋友那过分扎人的神情,他低着头,嗫喏道:“我、你听我解释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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