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揉了揉额角,再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力地靠在太师椅上。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世道,想他堂堂大梁开国皇帝,居然、居然在内宅跟人玩起了勾心斗角的把戏。
这、这,忒他娘的贼老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扛起大刀,把那些胆敢觊觎他妻子的混账全都砍了!
男子汉大丈夫,纯爷儿们,就该真刀实枪地大干一场,娘儿吧唧的玩心眼,忒恶心了!
他又再度长叹一声。
***
宫中,下了早朝的冯谕瑧,在明德殿召见了聚贤馆的大学士罗翀,一边翻看着罗翀早前呈上来的典籍,一边频频点头,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终于,她合上书籍,赞许地朝着罗翀道:“原以为至少还需要一年半载方能成书,没想到罗大人竟如此有效率,这书中内容不但齐全,而且编纂得十分有条理。”
罗翀难掩得意地捊了捊花白的胡须:“说起来,这还得亏太后给老臣送了一名得力帮手。”
“哦?”冯谕瑧被他挑起了兴致,“这得力帮手是哪一位?”
罗翀愈发得意:“便是前些日子您送过去的王叙王公子。太后您不知,这位竟是个过目不忘的能人,满腹经纶,得亏有了他,才将不少错漏的典籍给修正补齐了。”
冯谕瑧惊讶极了:“过目不忘?当真如此了得?哀家倒真要见识见识。连翘,着人去请聚贤馆的王叙王公子。”
连翘领命自去安排。
因太后去上朝了不在殿中,凤骅自然也不好留在明德殿,便回了他在宫中所居之处长明轩。
他看着时辰,约莫过了平日冯谕瑧处理政事的时候,便带上近日新作的画,往明德殿而去。
穿过一片梅林,又经过一道月拱门,忽地看见明德殿的内侍步公公,领着一个似乎有几分眼熟的身影迎面走来。
待那道身影渐行渐近,他不自觉地微眯双眸。
是他?他怎么会……
那人跟在步公公身后,一直行至他的跟前,拱手行礼:“凤公子。”
凤骅点了点头,视线却投向一旁的步公公:“这位公子是?”
步公公躬身道:“这是聚贤馆的王叙王公子。太后召见,不敢耽误,请恕奴才与王公子先行一步。”
“步公公请。”凤骅自然不会为难他,只看着他带着王叙越走越远,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太后召见……竟然是太后召见!
他自然认得出,这个王叙便是那日永和大长公主送进宫,却被他借连翘之手撵去了聚贤馆的其中一人。
他垂下眼睑,拿着画卷的手不知不觉地用力,很快地,画卷便被抓得变了形。
冯谕瑧不知这段插曲,在看到王叙本人时便有心试探一下,想看看是罗老倔言过其实,还是此人当真能过目不忘。
她特意挑了一本内容不甚重要,却长达上千字的奏折扔给对方,只给了一刻的翻阅时间。
哪想到不到半刻,王叙居然一字不漏地把奏折内容念了出来。
冯谕瑧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好、好、好,能有王公子此等人才,实乃大梁之幸!”
“太后言重,叙愧不敢当。”王叙连忙跪下。
冯谕瑧亲自走下宝座,将他扶了起来,诚恳地道:“哀家所言,并非为虚。大梁建国,不过数载,百废待兴。常言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大梁将士骁勇善战,威震四方。然朝廷饱学之士极度缺乏,哀家虽有意使臣民沐先贤教诲,可惜经典著作毁于战火,难觅其踪,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得王公子,又有罗卿之助,可谓如虎添翼,何愁不能事成。”
王叙感激地作了个长揖:“太后之愿,亦为叙之愿,愿倾毕生之所学,为太后、为大梁效犬马之劳。”
冯谕瑧满意地微微颔首。
不提宫中冯太后得贤臣,只说宫外梁太.祖陷“内宅之争”。
一切正如穆元甫所预料的那般,永和大长公主追打了高力培一顿后,便只是禁了高力培的足,又削减了他的月钱,再没有其他的惩罚。
估计也是觉得理亏,永和大长公主对三个苦主亦是及尽补偿之事,特别是对最为遭罪的杨公子,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各种珍贵的药更像是不要钱一般往西院里送。
第13章 合格的男子
穆元甫抽空去西院看望杨公子。
经过一段时日的治疗,杨公子的伤势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得知在面脂下毒的居然是驸马高力培,他叹了口气。
“原来是驸马啊!”
穆元甫点了点头,不管有没有被人利用,下毒的确是高力培,这一点是确是不可置疑的。
“你脸上的伤,大夫们都怎么说?”
杨公子下意识地抚了抚仍然缠着绷带的脸,语气听来有几分落寞:“大夫们都说,虽然于性命无碍,只是若想恢复如初,怕是有些困难,多少还是会留有一点儿痕迹。”
穆元甫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毕竟于他而言,男子汉大丈夫,便是在脸上留下伤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对视容貌如生命一般的杨公子来说,在脸上留有痕迹,这倒确实难以接受。
更何况,容貌还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今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若是能做到的,必定竭尽全力为你办成。”他许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