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毫不犹豫地再度将山石狠狠地朝着骑兵砸去……
两刻钟不到,骑兵再度撤退。
穆元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右手死死地攥着药瓶,形势严峻得让他都记不起要服药了。
虽然戎狄铁骑再一次被他们击退,但是,这一回对方的伤亡较之上一回,却已是大减。而他们手中可用的‘武器’,已经损耗了大半。
下一刻,戎狄铁骑再度出现,来得如此迅速,也让众人根本来不及搜集更多的山石,只能咬紧牙关将现有的再砸下去。
“准备对敌。”这对骑兵还未击退,却又有另一队而来,新来的那一队骑兵,在另一队的掩护下,已经向山上的他们攻了上来,并且,攻上来的人数越来越多。
穆元甫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山路并不是发挥骑兵优势之地,这也让他们有了反击的能力。
当穆璟砸落最后一块山石时,已经有一名戎狄骑兵挥着刀朝他砍了过来。
他就地一个打滚,顺势再抽出兵器砍倒从另一条路上攻来的一名戎狄兵,不过顷刻间,双方人马便陷入了缠斗当中。
穆璟仗着身子灵活,加之艺高人胆大,抡着兵器冲入戎狄兵中大开杀戒。
反正最终也不过一死,死前能多砍几个‘西瓜’便多砍几个,也好让那疯丫头知道,他虽然武艺不如她,可杀敌的本事却未必逊于她。
他杀得兴起,对身上的伤完全置之不理,就仿佛身上不断地涌现出来的血不是自己的一般。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也流得越来越多,可他依然毫不在意,只提着兵器往戎狄兵杀去,这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倒让不少戎狄兵为之胆寒。
“来啊!你们尽管来!怕的就不是你家大爷!”穆璟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兵器朝着节节败退的戎狄兵一挥,哈哈大笑着。
戎狄兵中,忽有一人又跳又叫,指着他口中叽叽咕咕个不停,穆璟听不到他的话,但见其他原本一直往后退的戎狄兵,在他的‘叽咕’下提着兵器再度朝自己杀来,便清楚那人必是这些戎狄兵的头儿。
看对方装束,虽然这个‘头儿’不过是‘小头儿’,不过他还是立即以对方为目标,丝毫不理会向他攻来的其他戎狄兵,一心一意只追着那个‘小头儿’杀过去。
后背被砍了一刀,他追杀‘小头儿’的步伐没有半分停顿;左臂被刺中,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将手中兵器握得更紧,顺势还砍倒了右方一名戎狄兵。
他的目标如此明显,又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哪怕整个人看上去像个血人一般,可依然只知道杀、杀、杀!
那个‘头儿’亦有点头皮发麻,可还是指挥着戎狄兵朝着穆璟杀过去。
就在此时,突然有十余名大梁兵士从旁杀出,一下子便斩杀了数名没有防备的戎狄兵,也让穆璟身上的压力骤减。
他当下运足全身力气,充满杀意地朝着那个‘小头儿’冲去,瞬间便与对方缠斗了起来。
几番搏斗之下,他虽然成功将对方斩杀,但身上的伤口却又添了几道,身上的力气也终于耗尽,连兵器都抓不稳‘哐当’一下掉到地上。
而他整个人,亦再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
即将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扑过来,以身为他挡去一支射过来的箭。
他急得想要大喊,让对方不要管自己,可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穆璟睁眼想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熟悉的营帐里。
“你醒了?”正端着药碗进来的兵士见他醒来,又惊又喜。
穆璟整个人还有点迷糊,片刻之后,终于想到了昏迷倒地前所发生的一切,挣扎着唤:“师……父……”
“师父?你是指军师么?”
穆璟艰难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从来没有当着那个人的面唤他师父,可在心里,却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师父了。
“其……他人?”
那兵士这回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有几分难过:“其他人都战死了,军师……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将军已经派人找了三天三夜,依然没有找到他,只找到了军师一直带在身上的药瓶。”
兵士抹了一把眼中涌现出来的泪珠,勉强扯了个笑容:“不过你们放心,药材全都安全运抵营里了,一点儿都没有少,也没有半点损坏。大将军说,此番应该给你们记一个大功。”
穆璟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后面这番话一样,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都……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那人从不离身的药瓶……
他想到了曾经在洛云山宁大夫处听到的那番话,那个人的身体……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通红的双目中,有水光闪闪。
此番运送药材,负责断后的三十二人当中,三十名兵士悉数战死,穆璟身负重伤,但经过军医全力医治后,到底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只有军师穆元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尽管如此,大梁军中,上至大将军上官远,下至普通的兵士,都猜测着军师大概是落入了敌手。
一切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穆元甫确实被俘。
此刻的他,虽然被关在牢里,但是并没有被捆绑,甚至每日还有大夫奉命来为他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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