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一旁的周姑姑连忙奉上茶水,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脊:“白宝林一个小姑娘家,入宫这才几天?再家中顶天了和姐妹们斗几句嘴,碰到今日这般场面,怕是吓也吓傻了。”
“她胆子可不小!入宫第一日就敢对陈采女下手,这会儿倒是怕了!”李嫔嗤道:“若不是看上她这份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折手段的劲儿,本宫才懒得管她!”
“是啊,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被吴贵人反将一军,却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可不是么!这白氏真是白瞎了一张精明脸,没想到比吴伊人那个蠢货还不如!”李嫔喝了几口茶,无奈的将杯子放在一边,总算平静了几分。叹了口气问道:“陛下呢?明知道其中有问题,难道没给白清涟辩白的机会?直接将人收押了?”
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忙上前答话:“陛下只拿了秋月的口供问白小主,又问白小主可有话说。白小主愣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陛下便不再问了。”
“陛下是默认了么?”李嫔一时拿不定主意:“若陛下已经放弃了她,本宫也没必要为她再花费精力了。”
“依奴婢看来却不是。”大宫女桂树大着胆子上前道:“若是陛下决定息事宁人,直接判决也就是了。可小安子也说了,陛下下令慎刑司内务府宗人府接着查,可见还是愿意给白宝林一个清白的。只是白宝林自个儿没做好,什么都没说,全没给陛下救她的机会,总不能强行说白宝林无辜吧?”
“倒是这个理,说白了就是白清涟她自己死蠢!”李嫔说着说着又想摔杯子了:“秋月一个宫女!死了又如何?!口供能对上就不可能是陷害吗?白清涟倒是哪里来的自信,连句像样的辩解都不说,简直是愚不可及!”
“那咱们怎么办?要去救她吗?”周姑姑犹豫着问道。
“救自然是要救的。”李嫔眼中有冷厉划过:“陛下没想推她做替罪羊,说明她还有机会。本宫是个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要扶她,自然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不过现在还不急,先看看那几个还有什么动作,以及,也让这个蠢货受点儿苦涨涨记性!”
“可相爷那边……”
“将在外且军令有所不受,本宫在宫中举步维艰,该是父亲体谅我才是。”李嫔脸色冰冷,恹恹摆手道:“若是父亲再送信来就不必回了,本宫自有自己的打算。”
……
因白宝林谋害周庶人一案,后宫流言纷纷扰扰,哪怕内务府三令五申的训话也挡不住水被越搅越浑。有人惴惴不安,也有人暗自欣喜。当然,还有对此完全不关心的——比如昨夜才被陛下赐了封号,本以为能一飞冲天的王采女。
“周庶人一个将死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如今凶手都抓住了,怎么还不见陛下翻本小主的牌子呢?”
丽采女粉面微愠,愁眉轻蹙,纤纤手指撑着巴掌大的脸庞,眼波流转哀叹一声,便有千般灵动万种风情。
伺候的宫女都不免看呆了眼,直到被王采女瞪了一眼才忙安慰道:“不是说案子还有诸多疑点么?周庶人好歹是周相的亲闺女,出了这种事,大约陛下是没兴致翻牌子的。”
再看一眼自家小主的盛世美颜,绿腰眼都不眨的信誓旦旦保证道:“主子信奴婢的!只要陛下翻牌子,一定第一个恩宠您!”
“是么?”王玲珑慵懒回头,实则听的受用:“好个巧嘴的丫头!你若是猜对还罢了,若是说错——”
绿腰笑着凑趣:“小主艳绝后宫容貌无双,昨儿晚上都把陛下迷住了!奴婢说的定不会错,若是错了,小主只管掌奴婢的嘴!”
“哼,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本小主。”王玲珑满意的捻起一枚新鲜的葡萄送进嘴里,正要再与绿腰逗上两句,便看到另一个宫女胡璇在门口踌躇张望。
“有什么事儿滚进来说!”王玲珑杏眼一瞪,心下有几分不满。家中带来的丫环就是上不得台面,比宫中调丨教出来的绿腰差远了。
胡璇低着头趋步上前,小声禀告:“小主,是,是乾元宫的消息,陛下今儿翻牌子了。”
王玲珑手上一抖,一枚葡萄捏碎在指尖,紫红色的汁液一滴滴落在桌上。
胡璇的脑袋低的更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飞快道:“陛下翻了虞贵人的牌子,方才敬事房的轿子已经抬过去了!”
“咚”的一声,桌上的红木果盘被扫落在地。王玲珑胸口起伏,脸上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一手指向两个宫女:“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小主自己掌嘴!”
……
气的摔东西打下人的并不止一个王玲珑,在明粹宫前殿,吴伊人同样摔了桌上一整套上好的茶具。尖锐的碎片从地上弹起,在大宫女玉歌脸上划破一道浅浅的红痕。玉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根本不敢抬手擦一下。
“我的好主子,仔细伤着自己。青瓷琉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屋里收拾了!”
年过半百的刘嬷嬷才从外头进来,赶忙上前拉住吴贵人的手细细查看。她是陛下看在先敬妃的面上特意赐的尊等姑姑,对宫中之事可比吴伊人老成的多。先吩咐道:“玉歌,你去内务府报备一声,就说粗使宫女不知轻重,摔了娘娘的一套好瓷器,劳烦内务府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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