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手里的大蚕丝被,顿时笑的格外暖昧:“哟,新床新被窝……”后半句是脏话,不能说。
陈玉凤把蜜蜜放回自家,得追去大房。
苏红不但心思滑懒得养老娘,还喜欢告小状,她怕苏红要趁着韩超刚来,告她的小状。
说来奇怪,从小一起长大,陈玉凤打小儿见过韩超跟混混打架,也见过他从四楼跳下来,还经常见他跪在院子里给他爹拿藤条抽,倔犟的眼神比野驴的还凶。
于韩超,她可太熟悉了。
可自打从梦里知道韩超将来会是部队上的大首长之后。
陈玉凤莫名的,就觉得自己不认识韩超了。
当然,俩人足足有七年没见过面。
虽然韩超也曾寄来过几张照片,但照片上的他永远绷个脸,死人一样。
陈玉凤怎么着,都从自家男人脸上看不到他有当大领导的气质。
怎么梦里偏偏就说,他将来会是大首长?
那个梦促使着,叫陈玉凤也想早点见到韩超。
一进院门大嫂就在招呼:“凤儿,我正在给咱妈做晚饭,你今晚不用做饭了,咱一起吃。”
今天大嫂做的丰盛,腊肉在大锅里咕咕炖着白菜苔,案板上还有一条拍着尾巴的大肥鲤鱼。
但显然,韩超没理她,要不然这会儿她就在屋里,使她笑面虎的那一套了。
陈玉凤推门进屋,干净的,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屋子里,婆婆躺在床上,只留个背,床头的凳子上坐个男人,松绿色的军装,怀里抱着大檐帽。
男人看到她,腾的站了起来。
他个头高,房顶矮,头顶正好是个灯炮,他板寸齐整的脑袋,打的灯泡骨碌碌的旋着转儿。
第一眼,陈玉凤也吓一大跳:他咋还是这么白?
另一个念头是,几年不见,这男人怎么就变了,虽说他脑袋上小时候挨打留下的疤还清晰可见,但曾经两道眉毛杂的像野草,如今却干净细密,曾经那鼻孔总朝天,如今悬鼻修挺,曾经两只凶巴巴的,野狗似的眼睛,如今看上去居然多了几分温柔。
下颌尤其好看,白净光洁,跟雕出来似的。
这还是原来那个韩超,可他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他那张脸太过好看,让陈玉凤莫想起书里说的,说韩超帅气无比,却有个土气村俗的老婆,老婆土吧,心眼还窄,因为自己生了闺女,自觉低人一等,四处拈酸吃醋,军区大院人人都说韩超是好汉没好妻,白瞎了人品。
陈玉凤一直不愿相信这一点,毕竟她才25,在镇上还是个漂亮小媳妇,从不觉得自己比韩超差啥,这一看他那张脸和周身的气质,竟隐隐的生气了。
他咋突然就变了,还好看的让她觉得嫉妒。
嫁的时候是条没人要的野狗,七年过去了,她养娃养成了黄脸婆,他倒变得那么俊俏。
“哥,你回来啦?”陈玉凤说。从小到大,她都喊他叫哥的。
“回来了。”韩超说着,自然而然把帽子扣到头上,双脚并拢,立正,望着陈玉凤,凝神片刻,缓缓抬起颤抖的手,啪的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离家这些年,辛苦你了。”
陈玉凤虽不相信男人会家暴自己,但知道他脾气臭,早准备好他来了要数落她几句。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给自己敬了个军礼。
而且天杀了的,他的嗓音也跟原来不一样的,沙哑,低沉。
陈玉凤回头看门外,就见大嫂也是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曾经的韩超,一梗脖子就要拎砖头,一生气鼻子里就呼哧呼哧,人都说他是狗长了个人样儿。
可如今他咋成这样了,咋还会敬礼了?
“我不辛苦,咱妈这是睡着了?”陈玉凤赶忙说。
既难为情又不好意思,她得把话题插开。
说起亲妈,韩超眉头轻拧。
其实王果果是醒的,但她在闹脾气,不想跟幺儿说话,所以裹着被子背着身。
男人举着手,盯着陈玉凤,她如坐针毡。
而且她觉得丈夫刚回来,跟亲妈必定也有很多话要将,遂说:“你先跟妈聊着,我回家做饭,一会儿饭熟了,差甜甜来喊你回家吃饭。”
韩超这才放下手,又是啪的一声。
不但惊的陈玉凤心又一跳,外面的苏红心也提在嗓子眼儿上,落不下去了。
韩超还是那个韩超,可他怎么就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陈玉凤刚转身,就见轱辘一下,门口多了颗扎着辫儿的小脑瓜。
再轱辘一下,又是一颗,一上一下,门缝里挤了俩圆茄瓜似的脑袋。
“妈妈。”甜甜奶兮兮的喊了一声。
第6章 玉佩
蜜蜜的嗓门要清脆一点,也喊:“妈妈。”
是娃娃亲,也是青梅竹马,陈玉凤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韩超,可在做了那个梦后,她就觉得自己不了解韩超了,梦里说没有男人不喜欢儿子,因为女儿是里儿是面,哪怕有男人说自己爱女儿,也是虚伪的作假。
儿子是男人的脸面,也是他的尊严。
男人都想要儿子,韩超亦然。
也是因此,陈玉凤将来才会拼命追生儿子的。
俩女儿的到来又叫陈玉凤忐忑起来了。
这方面,她不愿意信那个梦,她想看看韩超会怎么对待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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