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很聪明的,最会抓重点:“没文化没知识?”
这位退伍军人可遗憾的,说:“我干到排级才转业的,当时我资历是够的,但就差在没读过书,识字不多,文化考试被刷下来了,现在当兵门槛更高了,据说征兵都要初中毕业,还要懂点英文,咱大字都不识,咋提干?”
“我也是,排级,文科不过关,一刀切,裁掉了。”另一个说。
几个娃看着一帮风尘朴朴,满面风霜的退伍军人,终于点了点头。
不读书,没文化,就当农民工。
这是个普世的认知,可这些呆在大院里的,干干净净,没有见识过世界的小崽崽们,直到此刻才认识到这个问题。
这时陈玉凤跟单海超已经商量好了。
约好明天一早在灌气站门口集合,就得回家了。
回家时她骑着车,把绵延两三公里的,农民工们生活的这片区域,给几个孩子整体看了一遍。
她其实啥都没说,更没有唠叨孩子,但甫一回酒楼,大娃就去找书包了。
前段时间忙打架,他松懈了蜜蜜,也松懈了自己,作业向来马马虎虎,经常三更半夜赶作业,今天却摆开小桌子,认认真真开始写作业了。
但孩子大了,交际圈大了,他们不去,别的孩子要来勾他们。不过片刻,就有一帮大男孩来来去去的在酒楼门前徘徊,有的拿弹弓儿打大娃,有的吹口哨,还有的在喊:“张朝民,韩蜜,你们是不是玩不起呀。”
“来呀,来打架呀,咱们接着打。”还有孩子在喊。
蜜蜜没定性,听声就准备拔地而起,但大娃把她摁住了:“先写作业。”
“你没听闵小波在喊,说我们玩不起。”蜜蜜气急败坏的说:“快走呀,我保证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玩不起就玩不起,闵小波成绩全班倒数第一,以后即使当了兵,也提不了干,会转业当农民工的,我们要学好文化知识才不会转业,懂嘛你?”大娃敲着桌子说。
蜜蜜今天看过农民工的可怜,可她冲动,当她被人嘲讽的时候,就顾不得会不会当农民工了。
她只求在此刻打败别的小朋友。
她跳起来要跑,大娃就摁住她,她还想跑,大娃喊二娃,俩人一起摁她。
外面那帮闹半天,骂几句胆小鬼,气悻悻的走了。
这时大娃才松开蜜蜜,敲桌子:“赶紧写作业。”
“张朝民,我可不是胆小鬼,我能打的,你才是胆小鬼,懦夫。”蜜蜜边写作边,边委屈的说:“以后去了学校,别让人知道我认识你,哼!”
陈玉凤看几个孩子拌嘴,忍不住就要笑。
就好比管理,教育孩子也不是她擅长的方面。
但慢慢摸索嘛,摸着石头过河。
她管不住蜜蜜,可她能让大娃帮忙管蜜蜜,不就挺好?
在灌气站的管理工作上,她也准备如法刨制。
虽然她没王琴会媚上,也没齐彩铃会交际,但她至少擅于用人啊。
这天徐磊操心了一晚上,想装修该怎么办,因为他不懂装修,怕要被农民工给骗了。
还有,他特别讨厌跟外人打交道,而王琴呢,原来在人事处工作,属于跟领导们关系搞得很好,但对下级特别严苛,还喜欢搞表面功绩,跟领导邀功的人。
徐磊此时也不免操心,到时候自己遇上王琴那种领导,又该怎么办。
结果第二天,陈玉凤就给了徐磊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大清早,他甫一到灌气站,就见灌气站门外站了一帮高高瘦瘦的男同志。
乍一看,徐磊一惊:“单…海超…方高地,朱克立,你们在这儿干嘛?”
单海超也吃惊了,刷的一个敬礼:“老班长,是你吗,徐班长?”
徐磊笑了:“列兵单海超,我是徐磊,你的老班长!”
就说奇不奇,他为人木讷,怕被骗,可陈玉凤给他找来了二十个跟他一样傻,不懂人情世故的战友,不过这帮战友有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农民工,而且都是搞工程,搞装修的。
而他们的特质是,话少,人勤快,愿意干活。
原计划,徐磊认为装修工期至少要三个月。
但当他这个老班长带一帮退伍兵,就不一样了。
从管道到换加气枪和加气阀门,再到外墙的砌筑,地面的浇铸工作,四月底时,已全部竣工。
不过还有一个难题,就是王琴。
总军区的领导推荐了王琴,王琴就当自己是总经理了,天天跑灌气站巡视工期,而于此,陈玉凤看在眼里,并没有约束过。
她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经理的职位已经在握了,她甚至招兵买马,网络了一帮团级军嫂,给她们分配好了职位,几座灌气站已经被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当然,军嫂们为了得到工作,肯定会有所表示。
于此,王琴也是照单全纳,甚至,她连武装部的工作也提前办了病退,眼看灌气站就要装修好,此时摩拳擦掌,就准备要走马上任了。
而如今的首都,一座灌气站的开放会有多大的意义了?
像肯德基那种快餐,人们是为了改善生活吃个新奇才去,但煤气罐儿不是。
它事关人们的日常气居,市内煤气灌装店就那么多,家家一到周末排长龙,好容易听说有几个新开的,还没装修好呢,附近的大爷大妈等不急,天天围在门上等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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