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鑫不是真傻子,要是,他此刻就答应卖了。
因为他就是为了出卖财富,换取一夜暴富而来的。
但事关原则,他当然不敢马虎。
所以他说:“我的战地记者证上面确实有国家和地区的印章,应该说在88年之前,是全军区所有战地记者中,印章最多的,不说你们红港,我们大陆也有很多人喜欢收藏,我现在穷成这样,很想卖了换钱,但我们大陆有个不好处是信息滞后,我们的记者证在各个海关和港口都有备案,这个信息目前还没有更新,部队也有命令,任何证件,一概不得转卖。”
陈倩张嘴半天,说:“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你当初那么骄傲于自己的证件,应该一直随身携带吧,我有幸,能赡仰一下它的风彩吗?”
徐鑫伸手摸了一下斜挎的背包。
这时韩超瞪了他一眼。
徐鑫立刻说:“不可以,老一代的证件没有防伪,而且串号独特,除了各个国家海关,军事系统的相关工作人员,我们不能给任何人展示。”
陈倩脸簌簌的,笑着说:“冒犯了。”继而又说:“那么珍贵的证书,你该不会背在包里吧。”
徐鑫拍了拍包,摇头说:“不会。”
陈倩抓起一直放在桌上的大哥大,转身出了卡座,摁在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这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人也握着大哥大,正在说话。
韩超问陈玉凤:“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陈玉凤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起身,准备去厕所。
齐彩铃是真的想上厕所,遂也起身,跟陈玉凤一起走。
边走,她边说:“徐鑫就是个穷酸,一张记者证而已,能卖就卖了嘛,徐鑫这人也真是可笑,他都退伍多少年了,还要听国家的话,为国家考虑吗?国家当他是个屁,国家现在讲的是赚钱,不论黑猫白猫,逮得住老鼠的才是好猫。”
陈玉凤忍无可忍,问说:“彩铃,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叫我傻,玉凤,你啥意思?”齐彩铃问。
当然,陈玉凤要不是知道陈方远想劫持马琳,也搞不懂陈倩为什么要看徐鑫的记者证,但因为知道那件事,所以她大概懂一点。
陈方远准备劫持马琳,偷渡出国,但那样做毕竟有风险。
而徐鑫有军事记者证,证号在海关是有备案的,万一半路有人查,他们凭证件就可以脱身。
徐鑫之所以坐立不安,是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对方想借买他的证,买不成又想看,在这个假证泛滥的年代,一旦他把证件给陈倩看了,陈倩立刻可以凭串号伪造一张。
而陈倩今天设局,就是为了他的军事记者证。
这时陈玉凤不禁惊叹,陈方远是真正的老狐狸,居然能滑头到这种程度。
韩超让她去上厕所,是因为他已经查明了对方的动机,懒得再废话下去,要提前动手,实施抓捕了。
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陈玉凤和齐彩铃刚穿过舞池。
就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站起了身,径自要往外走,捧着大哥大,边走,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韩超呢,甩了夹克,只穿白衬衣,同样穿过舞池,去拍对方的肩。
那人穿的是棉麻质的立领服饰,戴个墨镜,这显眼的打扮,陈玉凤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陈方远。
韩超一把过去,打掉了对方的墨镜。
跑马灯扫过,他一只眼睛是瞎的,但好的那只眼睛分外明亮。
年青的军人,和穿着立领的老爷子,对恃当场。
陈方远是个老牌的军人,凡做事当然谨慎。
他今天确实是为了军事记者证而来的,刚才大哥大一直是开的,他在另一张桌子上,全盘听到了徐鑫和陈倩的对话,根据判断,他认为军事记者证目前就在徐鑫包里背着。
已经到了要撤的阶段,陈方远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正在电话里跟陈倩交待,让她早点结束酒局,尾随徐鑫,做了他,抢记者证。
他分配完任务,正准备要撤。
但偏偏是韩超,他最瞧不起的韩超。
据他从军区内部得到的消息来看,韩超性格孤傲,冲动,鲁莽,一无事处的营级小军官。
据说中层领导们,没一个瞧得起他的。
是个没有职场智慧,也毫无情商的愣头青。
陈方远也知道,他一直在四处查自己的无线电。
陈方远还不止一次在邮件里跟下属们聊过,说军区反间处是一帮蠢货,曾经在越国潜伏过,号称三年没有暴露目标,完美脱身的韩超也是头蠢猪。
他之所以能脱身,并不是因为智慧,而是因为黎参谋长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但在此刻,就在韩超大步穿过舞池,朝他走来时,于电光火石间,陈方远猛然意识过来了。
放长线,钓大鱼。
他所有的钱,经过转账洗白,投进股市的那一笔巨款。
是军方故意放任,让他转进来的。
是他麻痹大意了,但也是对方太过狡猾了。
对方表现的极为愚蠢,张开的网又足够大,而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本以为韩超只是他瞧不起的,连牙祭都懒得打的猎物。
可事实上,韩超是以猎物身份出现的猎人。
在被韩超打落眼镜的一刻,他对着大哥大喊:“陈倩,现在就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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