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是个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林厚一清二楚。他生气归生气,矢口不提退亲的事。
小冯氏更是认定她姐姐家是个好归宿,甚至不止一回说,赵贵只是年纪小没定性,以后会改。
倒是懵懂的林安顺,背着爹娘,偷偷对元秋说:“阿姐,要不你跑了吧!阿贵表哥太坏了,阿姐不能嫁给他!”
元秋并非逆来顺受的性子,但她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林厚和小冯氏都不能信任依靠的情况下,贸然对赵贵做什么,最后吃亏的定是她自己。
便是真动手,也要走一步看三步,考虑结果,规划退路。
许是看出元秋态度淡了些,临睡前,小冯氏专门来她屋里说话,一张口,眼圈儿就红了。
“当年我怀你的时候,肚儿尖尖,谁见都说是儿子,没曾想,生下是个女娃。”
“因为生了你,又落下病根儿,你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啊,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几回撺掇你爹把我休了。”
“我熬了十年,拼着这条命,生下顺子,才算是挺直腰杆儿。”
“娘知道你看不上阿贵,他也确实不像样,但至少你大姨不会亏待你。你给阿贵多生几个儿子,以后拿捏住赵家的家产,日子不会差的。”
“而且你大姨说了,只要你过门,马上花钱找门路,送顺子到县里去念书,束脩赵家都给出了。”
“安儿你向来最懂事的,多少替你弟弟的前程考虑些,嫁过去便是受了委屈,能忍则忍,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段日子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你,早点把身子养好,生了儿子就好了,啊。”
虽然知道重男轻女是古代基本特色,但元秋听到小冯氏这番话,仍觉心寒。
因为她感受不到小冯氏对女儿的关切,只有道德绑架,甚至有责备,好像她第一胎没生儿子抬不起头,错在女儿一样。
原本的林安然木讷听话,如今的元秋可不会认命。
若重活一世,只能嫁给赵贵那种人渣,把生儿子作为安身立命的资本,她倒不如立刻了结自己。
“娘,若是嫁过去,表哥打我呢?”元秋闷声问。
小冯氏叹气,“你大姨那么疼你,不会不管。”
意思是,她跟林厚管不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表哥是大姨的儿子,娘觉得,我嫁过去,若是生了嫌隙,大姨会向着我还是向着表哥?”元秋神色又淡漠三分。
小冯氏沉了脸,“所以要听娘的,好好帮衬顺子,给他谋个好前程,日后才有娘家兄弟给你撑腰。”
林安顺今年才六岁,能给元秋撑腰,少说再过十年。若是赵贵家暴,就忍十年,等到林安顺长大?
小冯氏已经走了,元秋躺在床上,眸光愈发平静。
嫁,是不可能嫁的。
她方才的问题,只是想确认这个家是否值得留恋。
如今,答案无疑。
她不必再思考如何退亲,该思考的是,如何离开……
第4章 过敏,帮忙
赵贵送来的年礼中,有一小盒海米。
林厚和小冯氏都不曾见过,只听赵贵吹嘘这东西是从多远的地方运过来,多金贵云云。
小冯氏把海米收起来,说等过年再吃,虽然她并不知道怎么做。
但耐不住小馋猫林安顺一直惦记,昨日晚饭元秋做疙瘩汤,往里放了少许海米,味道便鲜美许多。林安顺喝得小肚子圆鼓鼓,小冯氏抱着他揉了许久才让去睡。
清早又飘起雪花,林安顺如往日一样,抱着两个烤红薯溜进元秋房间。
片刻后,一声惊呼,“阿姐,你的脸!”
元秋昨夜睡得晚,一下子惊醒坐起。林安顺已捧了铜镜过来,小脸怕怕的举着。
元秋往镜中一看,原本脸上除额头伤疤和眼角胎记之外,其他地方的皮肤白皙细嫩,但此时,遍布米粒大的红斑,脖颈也有,颇为渗人。
元秋很快想到,她这新的身子,怕是对海鲜过敏,应是昨夜吃的那点子海米导致的。
只是轻微发痒,无其他症状,问题不大。
林安顺已把林厚和小冯氏都叫过来,他们看到元秋的脸,俱是一惊。
“这……这可咋办?”小冯氏六神无主,“再过仨月安儿就要出嫁,若是毁了容,以阿贵的性子,定会嫌弃她。”
元秋无语。小冯氏最担心的,竟然是她若毁容赵贵可能会退亲?!
元秋很想说,真毁容能退亲也不错。
不过转念想想,为了那么个货色,舍了好好一张脸,不值得。
于是,当林厚着急忙慌套了牛车,小冯氏催着元秋穿厚些,让到镇上医馆去看大夫的时候,元秋并未拒绝。
“我也要去!”林安顺虽然怕怕的,仍是抓住了元秋的手。
小冯氏一把拉过林安顺,“顺子你别添乱了,万一传染给你可咋办?”
元秋:……
算是看清这个娘了。儿子是宝,女儿不是草,是工具人。
她的亲事是改善这个家的生活条件,给林安顺谋个富贵前程的途径。因此,脸不能毁,要讨赵贵喜欢,身子不能弱,才好多生儿子。
元秋用布巾把眼睛以下的部位遮上,防风,也避免吓到人。
小冯氏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冯氏前年送给元秋的披风,料子不好,但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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