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元秋点头,“但还是谢谢你。不过,你为何那么喜欢草木呢?”
在元秋来到南安王府之前,苏默就把这里能拆的房子都拆了,整个府里就像个森林花园,种满了花草树木,却没几分人气。
苏默声音清清淡淡的,“因为草木无心,不会害人。”
“真仙儿。不过我这个俗人还是劝你一句,人非草木。野草尚能一岁一枯荣,但人死如灯灭。若真的只剩下三个月可活,你该当及时行乐。”元秋神色认真。
“如何行乐?”苏默反问。
元秋摇头,“看你自己想要什么了,我怎么知道?不对,苏天仙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以往我问你什么都不答的。”
苏默起身就走。
元秋:……她好言相劝,这人脾气倒是不小!
其实苏默只是怕再聊下去会忍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譬如,他想要什么……
下晌元秋在药库里忙,苏默在房中写他的“情录”。
“人非草木。
那明明是个小丫头,可我今日从她眼眸之中,看到了不符合年纪的成熟通透。
因为家规,她并未探究我的过往,可我面对她时,却忘了家规,说了许多话。
若我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我想及时行乐,那我该当向她表明心意,希望能与她携手,相拥,做夫妻之间的事。
我从未如此渴望,但我绝不能那样自私。
我要想,我走了,会给她留下什么。
真死了,就让阿福把我焚了,洒在这个园子里。日后她看到这满园的草木,会想起曾经有那样一个人,不必伤感,哪怕只有些微的遗憾,只要记着我,便好了。”
苏默放下笔,手中的书已写了半本。因他昨夜无法入眠,便挑灯写下从认识元秋到如今的点点滴滴。
似乎很平淡,始终保持着距离,可落笔时才发现,他记着所有的事,每一件平淡的小事在回忆里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他写到那日在秀明山下遇刺,他和元秋说过的话,会忍不住笑出声,非常理解元秋想揍他的心情。
苏默将那本书放起来,拎着锄头,继续去除草。
日落时分,苏默下地回来,元秋正好从药库出来。
“苏天仙,你扛着锄头的样子比仙气飘飘可爱多了。”元秋打趣苏默。
“沐元秋,请你自重,不要调戏我。”苏默神色淡淡。
“切!自作多情!”元秋给了苏默一个白眼。
红苓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忍不住叹气,都住一块儿了,这一天到晚低头不见抬头见,眉来眼去的,情况不妙啊……
翌日容岚带着林安顺来了南安王府,发现苏默搬来观澜院,得知是元秋提出的,也没表现出不悦。
“你什么打算?”容岚问苏默。这会儿元秋带着林安顺去摘无花果了。
苏默略略沉吟过后,对容岚说,“其实,有个朋友一直在帮我寻解药,如果能找到,我可以活下去,找不到,只能等死。”
“几成把握?”容岚问。
苏默微微摇头,“听天由命。”无法估计有几成把握,要么十成,要么零,没有折中缓和的机会。
“有些话,我不说,你自己也清楚。”容岚看着苏默说,“如果你真的喜欢秋儿,离她远一点。便是你活下去,她也未必愿意跟你在一起,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安乐无忧。当然,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都别放弃。”
苏默眸光微黯,“我明白。待我的属下回来,我会从这里搬走。”
到底还是不够理智,他就不该来观澜院,反正自己熬着,暂时也不会死。
容岚仍旧如先前那样,再次“审问”元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放心带着林安顺回去了,并未对元秋多说什么。
她希望给元秋最大限度的自由,不管她想做什么。之所以不止一次背着元秋告诫苏默,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保护。
是夜,元秋已经睡了,苏默今夜平静许多,也安然睡去。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苏默猛然睁眼,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叫他,是阿福。
“主子!王妃!”阿福声音焦急。
苏默推开门,就见阿福冲进来,身后青雷背着一个人,青霆在后面扶着。
“主子,谢公子受了重伤,快不行了!”阿福说着,青雷已背着人进了房间。
苏默点了灯,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青雷放在软塌上,青雷的背上也全都是血。青霆受了伤,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元秋蹙眉走了进来。
“王妃,属下可以去请柳太医过来救人吗?”阿福连忙问。
“你去吧,就说是我叫的。”元秋点头,又转身出去,很快拿了她的药箱过来,看到软塌上的男人,面色凝重起来。
胸口一道深深的伤痕,仍在流血,人已昏迷过去,染着血的头发遮住脸,元秋看不到他的样貌。
“你去打水来。”元秋看向青霆,又对苏默说,“把他的衣服脱了。”
青雷和阿福到柳太医府去请柳仲了,因为没有人指望元秋。她先前只是给女人接生过,不知道她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他是什么人?”元秋一边快速打开药箱,一边问苏默。
“谢镜辞,我的一个朋友。”苏默说着,扯了谢镜辞上身已被鲜血浸透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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