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没想到平素沉默寡言的尤雾毒舌起来这么厉害。
孟娴嫉妒元秋,其实元秋早就看出来了,但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她总不能跟孟娴说:你不必嫉妒我,其实你比我有才华。首先,才华这种事本身就分很多种,并不能一概而论。其次,如果元秋真这么说,在孟娴眼中,怕是会觉得元秋在故意羞辱她。
这让元秋想起前世在医学院时的一个同学。那同学因为嫉妒元秋成绩比她优异,发表的论文更多,得到了最高的奖学金和出国深造的机会,认为是元秋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竟然丧心病狂到在元秋在宿舍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想要把她推下楼摔死。
那次元秋若是真摔死,最后很可能会被判定成失足意外。幸亏元秋一直勤于锻炼,反应敏捷,躲了过去。那同学自然不承认,说只是想背后吓她一下,开个玩笑。
嫉妒滋生的恶意,有时候很可怕。
但元秋并不会因为孟娴嫉妒她,未来有可能害她,现在就把孟娴怎么着。因为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很多人心中都生出过恶念,甚至是一辈子老实本分的人,理智、律法、环境、亲人、情况变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恶念没有被付诸实践,就不能用来断定是罪恶。
至于孟娴有朝一日如果得知苏默是蓝羽公子,会不会跟元秋抢……这件事,对元秋和苏默来说,都是个笑话。简而言之,她凭什么?换个角度,元秋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跟她抢丈夫就觉得对方必须去死,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换好药,元秋什么也没说,便和尤雾一起走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把孟娴问起苏默,和尤雾骂她的话都转述给了孟夫人听。
孟夫人气得不行,却不是因为尤雾的无礼,而是不能理解孟娴到底在想些什么?平白无故问苏默做什么?元秋没有当时甩脸走人,真的是给孟家最大的面子了。
孟夫人原本是最心疼孟娴的,但一次次的折腾,她也寒了心。
元秋回到容国公府,容元诚告诉他,孟丞相问起了忠勇候齐明的伤势。
“这京城里的人,消息都很灵通啊。”元秋笑着说。
元秋戴上了大氅的兜帽。尤雾没有穿披风,容元诚给她打着伞,走在一旁。尤雾抬眼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三姐你不知道齐孟两家的关系吗?”容元诚问。
元秋摇头,“什么关系?”
“两家原本是要做亲家的。”容元诚说。
元秋愣了一下,“谁跟谁?”
“忠勇候和孟贵妃,自小定的亲事,忠勇候重伤残疾之后齐家退了亲,孟贵妃后来才进的宫。”容元诚说。这件事,也只有今年才回到京城的元秋不知道。
元秋确实很意外,之前没听人提过。但她突然想起,最初认识孟俪的时候,就觉得她过得似乎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么舒心。当时元秋只觉得,后宫的女人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舒心日子,但现在想想,孟俪偶尔在元秋面前流露出的几分落寞,难道是因为齐明吗?
齐明年纪不小,即便残废,以他的身份,娶个名门贵女也不是问题,但一直没有成亲,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造化弄人。”元秋微叹。
元秋并不知道,在她刚离开孟丞相府之后没多久,宫里派人过去,取回了曾经颁给孟娴的赐婚圣旨,正式取消她和陆哲的亲事。
孟丞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下人好好照顾孟娴,想着等天气暖和,就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休养,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容国公府。
“娘,我可以不去吗?”容元诚问容岚。
容岚点头,“不想去就在家吧。”
“我也不去,没意思,我还要跟元宝赛跑呢!”容元顺举起小手,笑嘻嘻地说。
容岚再次点头,“嗯,出去玩儿穿厚点,阿诚你看着阿顺。”
容元枫看了看君灵月,什么也没说。其实他也不喜欢进宫,尤其是参加无聊的宴会,来来回回就是那点事,规矩礼数还特别多。但上次进宫君兆麟专门说了想见君灵月,今日这样的场合,君灵月必须得去,容元枫自然要陪着。
容元若兴致缺缺,“君紫桓,我不想去。”
“可以!”君紫桓笑容满面地说,“娘,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病了。我在家陪若若。”
容元朗忍不住吐槽君紫桓,“姐夫,作为一个皇子,你实在是太没有斗志了!”
“斗什么?斗蛐蛐儿吗?什么都不如陪若若重要!”君紫桓很淡定地说。
“我陪娘去。”容元朗说着看向苏默,“这位姐夫,你应该也不去吧?”
“我听秋儿的。”苏默轻笑。
元秋想了想说,“去吧,万一有人给娘下毒呢,我要保护娘。”
容岚:……她家宝贝女儿最近在认真钻研毒术,正愁没有用武之地,刚刚那句话似乎还透着一丝期待……
尤雾手中拿着一块玉石,正在认真学雕刻,什么进宫赴宴,跟她本来就没有关系。
见尤雾一刀下去,好好的玉石裂成了两块,容元诚皱眉,“师姐,力道不要那么大。”
“多大算大?多小算小?应该多大?”尤雾抬头便是三连问。
容元诚嘴角微抽,“……看感觉。”
尤雾轻哼,把手中的刻刀和碎了的玉石扔给容元诚,“你雕一个给我看看,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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