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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倘若她不再是奸细……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盈入鼻腔,萧承渊漆黑的瞳仁中掀起暗涌。
    他差点忘了。
    前世他身上的毒之所以迟迟不能解,且还在新婚当日犯病,原因在于裴氏所用的脂粉中有一味成分与他所服的解药相冲。
    她终归只是个奸细,留不得。
    萧承渊轻启薄唇,用不带感情的目光直直望向裴时语:“滚远些。”
    裴时语的心湖里一片沉寂,对萧承渊这副态度并无意外,。
    这人本就喜怒无常,何况他记恨着她破坏了他与那安国公府的秦三小姐的良缘,若是指望他能有好脸色,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所幸如今的她已不是之前那个她,不会再因他的态度伤心伤神。
    裴时语垂下眸子,精致的眉眼下一片冰冷,她顺从地应答,嗓音轻轻的。
    “是,王爷。”
    而后转身离去。
    沐长史见萧承渊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急了,催陪裴时语进屋的春晓:“先扶王妃去次间歇息。”
    他知道萧承渊以不得不娶封皇后指定的人为耻,待裴时语走后,他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开口:“事到如今咱们看开些罢,皇后提防着您,您身边没有她的人她不会放心,今日不是昌乐伯的二小姐进门,改日也会有别家的姑娘入府。这裴家小姐看着是个心思简单的,咱们防着些便好。如今您正值解毒的关键时期,万万不能同封皇后撕破脸,先安安稳稳度过这段时日。”
    闻言,萧承渊的眸色冷了几分。
    沐长史错了,那个女人只是看着柔顺怯懦,心思却不简单。
    见萧承渊的脸色依旧黑如锅底,沐长史以为自己说重了,斟酌着开口:“王爷,属下本不该多言,但属下受侯爷嘱托,对您有规劝之责,当年……”
    萧承渊清楚沐长史为他好,前世沐长史早早离世,许久不曾被他这般真心实意念叨,萧承渊眸中的寒意渐渐消散,直到沐长史说完,他才淡淡开口:“沐叔多虑了,我并不打算同皇后摊牌,只是不喜裴氏身上的脂粉味。”
    只是如此便好办,沐长史悬着的心落下,他抬眼看了眼漏钟,道:“皇后的人快到了,先过了今夜这一关,您待会……先忍一忍。”
    萧承渊眸光微动,轻轻点头。
    沐长史去迎皇后派来的人前,亲自去隔壁次间请裴时语:“请王妃娘娘移步寝殿,与王爷行合卺礼。”
    听到合卺礼三个字,裴时语在心里冷笑。
    那本是寄予夫妻婚后同甘共苦的期盼的礼仪。
    上辈子没能与他好好拜堂,在合卺礼时,她认认真真地饮下属于她的那份清酒,她感激他不嫌她身份以盛大的婚礼迎娶,她不嫌他身患重疾不良于行,满心盼的是从今往后他们二人祸福与共、携手好好过日子。
    裴时语鸦羽般的长睫下一派冰冷,她缓缓点头,“好。”
    她与萧承渊的合卺礼注定只是个笑话。
    裴时语到达寝殿时,行合卺礼的一应物什已备好,萧承渊大病未愈,重新整理过仪容,在床头靠坐着。
    裴时语面对那张脸,始终低着头,按照仆妇的指引,在喜床上坐下。
    主持合卺礼的妇人慈眉善目,见新娘这般娇羞,笑盈盈地开口,“王妃离王爷近些。”
    裴时语掩去眸中的不喜,挪动身子,不得不离他近些。
    馨香入鼻,萧承渊屏息,想阻止她靠近。
    待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唇张了张,将口里的话咽回去。
    前世她带着那身香味日夜在身旁伺候,足足熏了他两个月才导致他毒性加重,反正这回时间不长。
    何况,他越是在人前表现出对裴氏满意,宫里的人越放心。
    裴时语从丫鬟手里捧起对半开的瓜瓢,突然,手里一滑,瓢里的清酒悉数洒落在地。
    宽敞内的寝殿内,瓜瓢坠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仆妇俱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王爷本就不喜新娘子,新娘子却搞砸了合卺礼,她这回要倒霉了。
    裴时语“自知”闯了祸,精致的芙蓉面变得煞白,战战兢兢起身不住道歉:“王爷……对不起,妾身不是故意……”
    话未说完,宽敞的寝室内传来裴时语的惊呼,接着是萧承渊低低的闷哼声。
    众人睁大眼睛,朝喜床上上看去,二人摔在了一起。
    原来,吉服繁复厚重,新娘子方才起身道歉时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幸得王爷出手拉了她一把。
    然而王爷自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伸手勉强够到王妃后便后力不继,两人重新跌回床榻上,方才王爷那声闷哼便是救了新娘子后头撞在床头所致。
    丫鬟仆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为何会去救王妃。
    待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沐长史与从宫里来的章嬷嬷,众人明白了,这门亲事由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王爷不满亲事一事府里的人知道便罢,不能闹到外头,更不能让皇后娘娘知晓。
    不然的话,皇后娘娘好心给王爷定下亲事冲喜,王爷若不领情,会被人斥为不孝的。
    当着皇后娘娘的人的面,王爷还得对王妃好些。
    沐长史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王爷方才还对王妃冷若冰霜,他还担心王爷会当着余嬷嬷的面给王妃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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