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们祖孙二人在那人眼里就是两颗被人肆意玩弄的棋子?
“囡囡?”
对于老夫人的话,她还有疑问,她都不知道何时才会进宫认亲,老夫人怎会知道是月底,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她忍不住问:“祖母如何知晓我们月底会进宫?”
这样一问,老夫人也愣住:“不是囡囡你在信中说的?”
什么?裴时语的心底涌起惊涛骇浪,她在信中从未提过这些,这样说来,果然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裴时语突然想到,既然祖母的信能被人调换,难道她的信难道也被人篡改了?
难道她的身侧也有皇后的人?想借助她的手对外传递信息?
可对方既然能无声无息潜在她身侧,说明那人就在内院里。
可对方既然能在萧承渊的重重监视下潜伏下来,怎会连这点信息也传递不出去?
裴时语感觉脑中仿佛塞了一团乱麻似的,一时半会她理不清。
裴时语不动声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余光瞥见老夫人忧心忡忡望着自己。
裴时语愧疚,这些都是她该弄清楚的问题,不该让老人家跟着操心,她暗暗舒了口气,故作轻松道:“不怕祖母笑话,那时初嫁入王府,心里忐忑得很,孙女不知如何作答,慌慌张张中也不知自己写了什么。”
老夫人也年轻过,理解刚成亲的小娘子无论无何也会有对将来生活感到不安的时候,且孙女还是因冲喜入的王府。
她拉着裴时语的手,慈祥地笑道:“如今总算一切都好,只要夫妻同心,不用怕的。”
必然不会夫妻同心的,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裴时语冲老夫人挤出个微笑:“祖母同意解毒了?”
若是活着不会给孙女带来困扰,老夫人当然想活着,好不容易看到孙女过上好日子,她还没有看够呢。
老夫人不好意思地笑:“都听囡囡的,囡囡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裴时语绽出由衷的笑,笑着笑着眼里又涌出泪花,祖母总算不会像前世那般早早离她而去。
“傻孩子。”老夫人紧紧搂住裴时语,也很动容。
祖孙俩再说了会体己的话,余嬷嬷端了茶进来,祖孙俩默默对视了一眼。
两人商定,解毒之事过几日再与余嬷嬷说。
余嬷嬷或许可信,但余鑫的问题太大,若是余嬷嬷被有心人利用,万一误事。
毕竟萧承渊曾警告过她,此事除了她们祖孙二人,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老夫人有些尴尬,余嬷嬷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可是事关两个孩子的安全,她必须有所取舍,只对外说裴时语请人给她治疗眼疾。
*
终于说服了老夫人,裴时语几乎是一路噙着笑回到含章院。
解毒一事不比寻常,胡大夫在配药前得先替老夫人检查身体。
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是在给老夫人解毒,裴时语亲自找了一趟胡大夫,又陪着老夫人做了检查,整个下午忙碌得很,连晚膳都是在春晖院里用的。
所以,当裴时语忙完,已是暮色四合。
老夫人见她进进出出到处提醒吩咐,不得不叫住她:“好了囡囡,如今祖母都答应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裴时语还是忍不住担心,一双拧紧的秀眉总是放松不下来。
胡大夫说治疗这毒如同死过一回,老夫人年纪大了,总担心她受不住。
“祖母该歇息了,赶紧回去吧。”
“可是祖母好不容易来一回,孙女歇在祖母这里。”裴时语硬着头皮。
“这傻孩子。”老夫人笑着嗔怪道,只当她孩子气,“哪有刚成亲的小娘子夜里黏着祖母的,囡囡再这样,王爷今后怕是不会再让祖母过来了。”
余嬷嬷也在一旁笑着。
裴时语脸皮薄,被两人这样意味深长地看着,脸上禁不住飞起一抹霞色,无奈道:“那,孙女走了。”
老夫人笑得开怀:“赶紧去吧,别瞎磨蹭了。”
裴时语未尝不知道老夫人的目的在催她回萧承渊那里去,罢了,再拖着不去祖母万一起疑,所幸她与萧承渊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不用同处一室。
裴时语回房时,萧承渊已在次间,正捧着一本书在灯下看着。
萧承渊老早就留意到了脚步声,直到人离得近了才从书页里抬起头,“回来了。”
许是入了夜且有段时间没开口的缘故,嗓音格外醇厚。
裴时语不得不顿住脚步,朝萧承渊看去,点头,“嗯。”
萧承渊放下书册,饶有兴趣的样子:“老夫人那里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萧承渊其实不太有同女子打交道的经验,且对方还是个对他没有好印象的女子,还以为提及她祖母,她会愿意多说几句的。
搜肠刮肚想问题时,默默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眼见她似乎要开口,生怕她提让他早些歇息,萧承渊连忙又问了句:“胡大夫怎么说?是否有需要沐长史帮忙?”
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裴时语实话实说:“胡大夫说祖母中毒的时日浅,解毒相对容易些,三日便能好。”
萧承渊颔首,终于想到一个能与他深聊的话题:“找到给老夫人下毒的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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