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姑娘面颊红红的,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被他握在掌心的那只小手也不安分,似乎想要挣脱出来。
萧承渊的手里用了些力气,若无其事问她:“怎么了?”
裴时语秀眉轻蹙,这下越发挣脱不开了,她飞速扫了一眼周围的行人,垂下眸子:“这么多人呢。”
萧承渊脸不红心在跳,人多才好,若不是顾忌人多,她恐怕早就甩手离开。
他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看她:“暗处有人。”
裴时语惊讶,封家人不是对他构不成威胁了吗,难道还有别人?可他目光灼灼,他从不骗她。
奇怪,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过她,可那时只当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可以心如止水目不斜视。
现下与他这般,心激跳着脸上也热热的,那么多人在看,好想藏起来。
“我听王爷的。”裴时语轻声回应,她当然不愿有人伤到他。
萧承渊的眸光闪了闪,就知道这样她不会拒绝,好希望她再心软一些。
两人没走几步便上了马车,他也松了手,裴时语不动声色按着方才被他抓着的手,仍觉得那里滚烫。
她望着车窗外想,他果真没骗人,外头的人看不到车内的情景,他果然不再像外头那样,安安静静地,偶尔朝她投来高深莫测的一眼,便不再说话。
萧承渊接下来的举动处处印证着她的猜测,到了目的地后,他先下马车,甫一踏出车厢,他果然在马车旁等她。
他向她伸着手,目光那样热切,仿佛刚才车厢里的那个严肃冷清的人不是他。
原来真是做给外人看的。
好像有些失望,但又觉得不该失望,他如今做的,不过是她曾经希望他能做到的。
可她再也无法坦然面对那样的目光,哪怕明知是假的。
她不知道萧承渊到底想要做什么,先是带她去了临河的别院。那是他的私宅,有很美的雪景,厨子做的菜很美味;他还带她去了上京最大的戏院;还牵着她穿过上京最热闹的街。
他还是那样,有旁人在时绝不松手,处处用行动证实上京关于他们二人的传言。
等到了无人的时候,他总会迅速松开,利索地划清界限。
她记得她表现得还不错,他问她喜不喜欢那些雪景与戏文时,也会说喜欢,甚至还会与他讨论上几句,但总有种游离在外的感觉。
不需再求证了,他不过是在公事公办,或许这是上天的警示,他们就该各自安好。
今日去了好些地方,更是罕见地在外头用过晚膳才回,等抵达王府时,夜幕已经低垂。
萧承渊依旧先下马车,照例在马车旁等她,照例伸手去扶她。
他的目光依旧灼热,可裴时语这一回没有像在外头时那样,她紧紧攥着云袖下的手不给他。
许是夜风已起的缘故,她的面庞与声音都有些冷:“王爷,没有旁人了。”
她有点难过,不想演了。
不过这没什么,人都会有难过的时刻,给她些时间平复就好了。
萧承渊伸在空中的手僵住,什么也没有握住,眸底的光也散了。
他早看出来了,她的兴致越来越低,虽然她极力表现出耐心,可那些笑意并不达眼底,她并不开心。配合他这么久,大概所有的善意已经耗尽。
他想给自己留下些回忆,可他做得不够高明,他的回忆里,他无法令她高兴。
裴时语见他不反对,轻启丹唇,嗓音很轻但也很稳:“我先回去了。”
说完领了春晓与云绮离开,萧承渊想追上去,可又觉得他若前去她会觉得碍眼。
闻讯迎出来的沐长史见萧承渊一个人在,快步走到他身边:“王爷,英娘的女儿找到了。”
她的身影已经没入夜色里,萧承渊收回视线,轻启薄唇:“去书房。”
沐长史将收到的最新消息一一告诉萧承渊:“属下按您的吩咐,让人将国公府别院的案子宣扬出去,今日有一名大夫找到了洛大人,说前几日深夜诊治了一名年轻女子,洛大人根据那人提供的线索,在城西的一处民居里发现了英娘的女儿阿芸。
姑娘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好歹性命无虞,认出作恶的正是蓝衣人。根据小姑娘提供的证词,蓝衣人的左边腰侧有道一拃长的陈年疤痕,投案的人身上却没有。
洛大人正在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在想办法给秦守池验身,再一点,看能不能从蓝衣人口中套出新的口供。”
萧承渊颔首,今日总算有件顺利的事,他问沐长史:“庞炎与袁姨娘的来往查清楚了么?”
说起这个,沐长史满面肃然:“庞炎是袁姨娘的儿子。”
“什么?”萧承渊面上不显,心底震惊无比。
庞炎与程宁一样,都是霍将军捡来的孤儿,而袁姨娘是安国公的妾室,他怎么也没想过这两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关系。
沐长史继续道:“王爷一定想不到,袁姨娘在入安国公府前,曾是裕王妃的婢女。”
萧承渊再次震惊。
先皇有三子,皆是皇后所生,三位皇子兄友弟恭。
大皇子甫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太子勤勉敦厚,是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储君;二皇子裕王侠骨柔肠,最爱四处游历;三皇子晋王是他的父皇,因是帝后的幼子,上有兄长们照拂帮衬,年轻时比前两位皇子骄纵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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