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说:“镜子。”
于是,有人领他去穿衣镜前。他神态凝重,不怒自威,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和发型。
魏导奇怪,“这……”
王秘书说:“可算赶在秦先生之前到。接到通知以后,我们先坐最早的高铁来Z城,然后开车过来,就怕来迟一步。”
魏导摇摇头,心底笑他们小题大做,“也没必要这么隆重。”
“没必要?”王秘书苦笑,语气沉重,“这次人家没卖关子,直接报大名,来的是那位秦先生。”
魏导现在一想‘秦先生’,第一印象就是冷漠脸的奶娃娃,脱口问:“哪位?不会又是那个难缠的小鬼头找他妈妈——”
“财富榜第一的那位。”
魏导愣住。
王秘书皱紧眉,低声说:“快通知下去,秦先生来的时候,不准拍照,不准录像,违者追责,一经发现,后果自负。”
魏导沉思,“白纤纤和他是——”
“魏导啊!”王秘书百般无奈,催促,“现在哪有空管这些?先做好迎接工作要紧!秦先生的脾气,你没听说过吗?铁腕治下,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五点零三分,秦先生到了。
五、六辆黑色汽车同时开进停车场,前后间隔不超过几分钟,清一色的宾利。
先下车的是保镖,依次排开,沉默站立。
接着是随行的助理、司机,以及一名秘书打扮的戴眼镜的斯文青年。他撑开伞,静候在车门边。
最后是西装笔挺、戴口罩的男人。下车后,他弯腰,又从车里抱出孩子。
男孩抗议:“我自己走。”
他父亲便将他放下。
司机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去,“秦先生,慢走。”
明着围观、偷偷围观的看客原本没反应过来,经过这一句提醒,突然回神。
好大的排场,好吓人的气势。
于是,那一行人经过时,他们不自觉地、机械化的也都重复那三个字。
“秦先生。”
“秦先生。”
“秦先生,下午好。”
……
吴总迎上前。
他在高铁商务舱,在前来影城的车里,早就练习过无数遍所谓谦逊而不失尊严、亲切又不显谄媚的笑容,也演练过该说什么,该怎么走,怎么站。
然而,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紧张得流汗。
“秦先生——”
话音刚落,众人簇拥下的男人止步。
秦措微微侧眸,“张启圣?”
吴总一怔,转身,果然看见拿着一瓶可乐,吊儿郎当站在一边的青年。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干笑起来,也不叫张老师了,直接道:“小张啊,秦先生叫你呢,还不快过来?”
张启圣冷笑,“我又不聋,听见了。”
他看着伞下只露一双眼睛的男人,细长而漂亮的凤眸,目光冷冷淡淡,落在他身上,比这十一月的雨冷的多,如严冬的冰凌悄然落下。
是透明而惊心的凉。
男人抬手,袖口露出的肌肤天生冷白的色调,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他单手扯下口罩,“秦措。”
只两个字,他便收回目光,往前走。
张启圣怔了怔,“喂,你什么意思?你——”
他追上一步,忽然听见另一道奶声奶气又冷漠的声音。
“张启圣?”
他回头,视线往下,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男孩抬起一只手,扯口罩,“秦雾——”
话才刚出口,他父亲疾步回来,抱起他,平淡道:“戴好你的口罩。”
秦雾又戴上口罩,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满是崇拜,“父亲,你一只手扯口罩好帅啊,为什么我这么做耳朵有点痛痛……”
“等你长大教你。”
“放我下来。”秦雾说,“我要自己走。”
“地上湿。”
“……”
张启圣看着队伍远去,始终一头雾水,觉得莫名其妙。他拉住身边的金姐问:“他们父子俩什么意思?告诉我名字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吗?真欠揍……”
金姐还没从方才变故醒过来,喃喃自语:“居然长的那么好看?富豪榜上居然有长的好看身材也好的男人?那么有钱还那么养眼,真实存在的吗?”
张启圣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喂!”
金姐突然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张老师,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弃吧,比不过的。”
她摇着头离开。
张启圣:“神经病啊!”
*
纤纤看完一份文档,揉揉眼睛。时间刚过五点,她站起来。还没出发,迎面走来整整一支队伍的黑衣人,西装革履。
她一怔,心想好大的阵仗。
后面还跟着剧组的人,居然没清场。
……这么高调,根本不是秦措的作风。
紧接着,最前方随行的保镖让开,黑伞抬起,男人的口罩褪至下巴,狭长凤眸含笑。
阴雨天,又是黑衣人又是黑伞聚成的乌云,那人笑一笑,天气瞬间明朗许多。
纤纤看他一眼,伸出手,“小雾,妈妈抱抱。”
秦雾兴奋的说:“母亲,我今天——”
他开了个头,没能说完,眼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视线受阻挡,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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