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妄脚步不停。
“路洄说的对。”许玲硬声道,“我不能便宜了他们——秦家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我活在世上的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好过!白纤纤也是,她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摆脱我?哈哈哈,笑话!”
许妄站在门口,讽笑,“谁能摆脱你呢?这个烂泥潭,沾上了一点,这辈子就臭了。”他厌烦地皱眉,“你想怎样?”
许玲不语。
她的双眸浑浊而疯狂,她嘴角带着一点笑,整张脸都扭曲。
“路洄把你当枪使,你被人利用了。”许妄冷冷的,“你以为,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秦家会放过你吗?”
“哈,那就别放过!”许玲笑声刺耳,“谁都别放过谁,很好!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就算下地狱,我也要那对母子一辈子痛苦,像我一样痛苦,比我更痛苦!”
“……疯子。”
“许妄。”许玲忽然平静下来,问他,“你去哪?”
“与你无关。”
“你想找白纤纤通风报信?我劝你别。”
许妄回头。
许玲站在室内,背光而立,就像一道苍白的鬼影。
“那对你没好处。”她冷硬的说,“你不是后悔了吗?不是想要你妹妹回来?秦措要她,她会回来吗?”
许妄沉默。
“只有全世界抛弃了她,只有当她一无所有,无处容身,她才会想起角落里还有一个你——还不明白?”
许玲看着儿子,极尽讽刺,又悲哀。
“只有彻底毁掉她,才能重新得到她。”
*
新年第二天,纤纤醒来,发现下雪了。
这不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却是最固执的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天一夜,早上才停。
从窗户望出去,天地浩渺,银装素裹。
这样的天气,在家里待着,读一本书,看看新闻,多好。
可秦少爷不这么想,他要回海之屿。
于是,他们先开车出门,把儿子送到祖母家。
秦雾昨天等新年的钟声等太久,睡晚了,坐进车里,还在睡眼惺忪地打哈欠。听说要去祖母家,他心里不太情愿。
“可是——”他矜持的抗议,“我不想陪祖母听交响乐,也不想陪她去见不熟悉的阿姨伯伯们。”
他的父亲说:“后天接你回家。”
秦雾叹一口气。
纤纤说:“奶奶一个人过节,多没意思,你陪陪她。”
秦雾又叹气,点点头,“我陪陪她吧。”
纤纤:“小雾真懂事。”
送完孩子,他们坐飞机,飞回海岛。
起飞后,纤纤俯视逐渐变得渺小的城市,又抬起头,看着放下茶水离去的空姐。
她说:“你瞧你,过节也不让人安生,还要人家加班。”
秦措说:“节假日三薪。”
纤纤:“……”
秦措又说:“到了海之屿,他们立刻返航,岛上的人也都放假——”他挨着她坐下,声音轻下来,“终于清静了。”
纤纤更无语。
秦措回来快一周。
几天不见,他说他想她,白天说,夜里做,胃病疑似复发,也没耽误他办事。
就这样,他还不满足,他还要与世隔绝的两人世界。
纤纤发自内心的问:“秦措,你不会腻的吗?”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眯,语气温和:“天天跟我在一起,朝夕相处,白小姐又腻了吗?”
纤纤说:“你别曲解我的话,我是说——”她咳嗽,压低声音,“同一项运动,做了又做,你不觉得累吗?山珍海味吃久了,也会腻味啊。”
秦措淡淡道:“你每天听黄晨老师的今日股市,没见你厌烦。”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怎么比较?黄晨老师每天讲的内容都不一样。”
秦措若有所思,慢声道:“如果白小姐强烈要求,我也不介意解锁新的场景和姿势——”
纤纤急忙捂住他的嘴。
她看向不远处的空姐和空少,他们一无所觉。
她又瞪着眉眼含笑的男人,气的牙痒:“你要不要脸了?”
秦措:“你先问的。”
纤纤掐了他胳膊一下,“没让你就这么说出来。”
秦措低笑,在她耳旁轻语:“下次悄悄的说。”
*
抵达海之屿,机组人员向他们道别。
纤纤裹紧羽绒服,看着飞机脱离跑道,飞向晚霞染红的天空。
今天,岛上格外安静。
平时一早出来迎接的佣人不见了,只有矗立的铁门,空荡荡的花园。
秦措解下围巾,绕在她的脖子上。
羊毛围巾柔软而温暖,带着他的体温。
纤纤搓了搓手,说:“走吧。”
一转身,却见有人从花园的另一头走来。
她愣了愣,不小心笑出声。
那是罗伯特。
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坚守岗位,不离不弃,风雨无阻,节假日拒绝休息。
秦措冷脸,“这两天员工休假。”
罗伯特理所当然的回答:“所以我让佣人都回去了,但是少爷,总要有人留下做菜烧饭,不然你们怎么办呢?”
秦措:“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么。”
“你怎么可以亲自下厨!”罗伯特说着,长叹一声,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差不多,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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