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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打扮妥当,对紫霞几个道:“你们几个留在家里,不用跟着我。”
    念琴执意道:“主子走到哪里,奴婢都跟着,要死在一块。”
    紫霞郑重地道;“奴婢跟主子时日虽浅,主子对奴婢不薄,就是死,奴婢都愿意陪着主子去的。”
    屋里的情形竟像是生死离别,奴婢忠心与否,大难临头,便试出来了,生死相随,这样的奴婢永远不会背叛主子的。
    海棠神情怯怯的,看紫霞和念琴要跟去,硬着头皮,缩头小声说了句,“奴婢也愿意跟主子生死在一块。”
    柳絮捂住嘴,说话有点走音,“什么死呀!活呀的,我不过去看纪侧妃,没打算去死。”
    这时,杏雨一头撞进来,“主子,奴婢趴门缝看,隔壁萧寒殿里有两个人染上瘟疫,刚从咱们院门口抬过去,咱们秋澜院离着内宅远,以为挺安全,没想到瘟疫已传到这里,主子,我们院门上锁,禁止出入,以免疫病传到咱们这院子里。”
    杏雨慌乱不住嘴说,猛然发现不对劲,睁大眼睛,吃惊地问;“姑娘是要出门?”
    紫霞和念琴已用浸泡药汤的湿绣帕把鼻子嘴遮挡上,海棠恐惧地小声道;“姑娘要去看纪侧妃,紫霞姐和念琴姐要跟着去。”
    杏雨诧异,张大嘴巴,不解地看着柳絮。
    柳絮没空啰嗦,带着紫霞和念琴走出门去。
    纪侧妃的熙和院跟柳絮住的秋澜院是东西两个相反方向,柳絮坐上软轿,紫霞和念琴跟在轿后,往东去了。
    熙和院里气氛紧张,下人们脸色凝重,行走悄无声息,殿里飘出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柳絮进到纪侧妃寝殿时,纪侧妃的贴身侍女画眉走出来,口鼻捂着帕子,柳絮问;“你家主子怎么样了?听说御医来过,怎么说”
    画眉面容悲戚,轻轻摇摇头,柳絮心一凉,最近死的人太多,精神都麻木了,眼泪都少了。
    她放轻脚步迈进内殿,纪侧妃床前有两个丫鬟守着,一色用巾帕掩住口鼻,看见柳絮退到一旁,蹲身福了福。
    柳絮上前,透过纱帐,模糊看见侧妃纪氏平躺在里面,阖着双目,短短几日,人竟瘦弱得脱了相,蹙眉面部表情似很痛苦,像是呼吸又些困难。
    画眉近前,朝帐子里小声道;“表姑娘来看主子。”
    纪侧妃徐徐睁开眼,胸脯起伏,往上拔气,咳嗽两声,脸憋得通红,微弱声,“表姑娘,你来了。”
    纪氏来自己的秋澜院,俩人一处说笑的情形历历在目,仅仅三日,纪氏竟至弥留之际。
    柳絮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好在堆帽遮住,看不清她的脸。
    柳絮在纪氏寝殿停留片刻,徐徐走出来,画眉跟在她身后相送,寝殿里空气太压抑,柳絮不知是口鼻遮住,还是心理作用,胸闷透不过气。
    她走出寝殿,冷风吹来,一缕新鲜空气吸入肺部,胸口憋闷稍减。
    柳絮问画眉道;“你主子什么时候发病的?”
    画 眉低低地道:“从孔嬷嬷屋里回来,当晚,主子的头有点热,开始以为是冻着了,二日就发起热来,跟先前府里得疫病的人症状一样,奴婢就知道不好,回王妃,王 妃吩咐人把院子看住,不许熙和殿的人出去,派人来把熙和殿里外洒了驱除疫毒的药汤,今管家陈录带着御医过来看,说挨日子,大概没多少时日了。”
    说着,画眉低声啜泣,柳絮眼眶又潮润,纪侧妃花信年华,实在可惜了。
    柳絮出了熙和院,坐上软轿,眼前都是纪氏柔和亲切的笑脸,一路看见竟是往出抬人的,念琴在轿下走,遇见这种情景低头不敢看,紫霞催促抬软轿的两个粗使婆子快走,怕吓到主子。
    早膳后,秋澜院上房,侍女忙碌提水,洒扫,柳絮住的西暖阁里窗子半支开通风,紫霞取一件斗篷给柳絮披上,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头痛脑热的,对付瘟疫也像打仗一样,疫毒往往挑最薄弱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丫鬟婆子都埋头干活,脸色沉重,谁也没心情说话,紫霞原本不大爱笑,现在更是整日绷着脸,柳絮看屋里气氛太压抑,笑着戏言道:“我现在一日不听你唠叨几回,总好像缺点什么,通身不自在。”
    紫霞被她逗笑了,“主子专会打趣奴婢,主子这么说,奴婢岂不是僭越,越矩,奴婢今后可不敢多话,万一那日主子嫌奴婢嘴碎,定奴婢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奴婢可吃罪不起。”
    柳絮顺手拿过一个装药材的香囊递给她,笑道;“快戴上,若不戴上,就是以下犯上,忤逆主子。”
    紫霞接过,眼圈有点红了,王府发下各房的驱疫草药是有份例的,只有主子的份,没有下人的份,主子俭省下给她用,主子对她甚至比家里带来的念琴都好,紫霞瞬间心生感动。
    这时,一个婆子进门,踌躇着,想说什么,又有顾虑,紫霞看见,道:“老蔡妈,你有事?”
    蔡婆子见问,吞吞吐吐地道;“小丫头福秀老奴看着好像不大好,发热。”
    柳絮急道;“不好,怎么不早来回。”
    蔡婆子道;“她央告老奴不让告诉主子,怕像其她得病的人一样,送出府,再就回不来了,老奴想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替她瞒着。”
    紫霞厉声斥责,“糊涂东西,她一个得病不打紧,整个秋澜院莫不是都跟着陪葬,奴才们也就罢了,还是主子,主子身子金贵,难道受她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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